了一半兒,把酒的味道沖淡了一些。
穆子禮坐在吧凳上,倆人聊了有好一會兒了,估計是坐的有點兒累,他稍稍把長腿舒展了一些:“那真是不錯,我弟弟一點兒也不乖,而且特別恨我。”
自從前一段時間兩人認識以來,穆子禮經常約嚴冬棋出來喝酒聊天,兩個年齡相仿的男人很容易聊到一起去,一來二去也算是半個酒友。
嚴冬棋覺得倆人算是投緣,穆子禮搞藝術創作,卻沒有有些藝術家身上的酸腐和目空一切,他沉靜自律,謙遜有禮且博聞強識,算得上是最佳的聊天物件。
“兄弟倆哪有什麼可恨來恨去的?有些東西說開就好了,留著一樣的血呢。”嚴冬棋輕輕舉起杯子在對方的杯沿磕了一下。
穆子禮跟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有些東西是說不開的,就比如說,我倆流的血只有一半一樣。我倆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父親愛的一直是我的母親,但是迫於家裡施加的壓力,只能先把我和我母親藏起來,無奈之下娶了他的母親,後來他的母親知道我母親和我的存在之後自殺了。當然,我父親順勢給了我母親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所以我弟弟總覺得是我和我媽害死了他媽,就這樣。”
穆子禮說這話的時候很平淡,甚至到最後還微笑著聳了聳肩。
嚴冬棋聽得吃驚,感覺在他短短几句話的功夫之內就聽到了一出家庭倫理大戲,一時有些接受不能:“你等等,讓我捋一下。”
穆子禮也不著急,就微笑著坐在一旁抿著酒。
“……你們家關係還挺複雜的。”嚴冬棋挺同情的笑了笑。
旁邊的男人沒看他,自顧自的抿了一口酒:“所以說,我很羨慕你和你弟弟的關係。”
“其實也不是,”嚴冬棋琢磨著人家都把這麼複雜的關係告訴他了,想必是信他的,自己也得投桃報李一下,“我弟弟和我沒什麼血緣關係。”
“不是你親弟弟?”穆子禮愣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頭來,眼中似乎有什麼意味一閃而逝,嚴冬棋沒看清,也沒在意。
嚴冬棋笑了笑:“嗯,是……朋友的弟弟,朋友生病去世了,家裡也再沒什麼親戚朋友,我就順便幫幫忙,反正男孩子嘛,年齡也不小了,基本上不用操什麼心。”
他下意識沒有多提韓佳,有些事情埋在心底裡面,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翻出來了。
穆子禮也跟著笑了一下,明明是好看的笑容,卻讓嚴冬棋莫名覺得不舒服:“你弟弟多大了?和你在一起呆了多久?”
“前一段時間剛過了十七歲生日,住我那兒有一年了。”嚴冬棋簡單的回答了一下,順便又多帶了兩句,“我也沒想到這孩子會跟我關係這麼好,跟我特別親,學習也好。我挺有種撿了漏的感覺的。”
“是嗎?”穆子禮轉頭過來看他,嘴角牽出了一點兒意味深長的笑容,嚴冬棋沒看懂。他覺得穆子禮是一個很通透卻也很有城府的人,而他自己也足夠有譜,所以即使他不明白男人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也只是跟著淡淡一笑,不再談論你弟我弟他弟的話題。
氣氛一時間稍微有點兒冷,嚴冬棋正想開口,酒吧另一邊突然爆出了爭吵聲。
他站起來轉身去看,發現正是他之前見到的氛圍不好的那桌男女,這會兒有兩個男人已經站起來開始對峙,旁邊一個藍裙子女孩兒哭得梨花帶雨的跟著站起來兩邊勸說。
嚴冬棋微微眯了眯眼,把手頭杯子裡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衝穆子禮道:“今兒挺晚的了,也不和你聊了,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穆子禮意有所指的用下巴點了點對面:“沒關係嗎?”
“沒事,見多了。”嚴冬棋笑了笑,從兜裡摸了一盒煙給自己點上,他知道穆子禮不抽菸便也沒讓,彈著菸灰淡淡的看著對面的發展情況,也沒有注意到站在一側的男人看向自己幽深的雙目。
嚴冬棋本來也覺得這就是個二龍爭姝的俗套戲碼,準備在旁邊看看,鬧不出什麼大事就準備回家洗洗睡了。可是等到從酒吧外面衝進來五六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的社會小青年兒時,嚴冬棋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臥槽居然翻篇兒成古惑仔了,也不說老子答不答應。
“操。”他低低的罵了一聲,也沒管旁邊的穆子禮為什麼一直沒有走,給旁邊一直靜觀其變的侍應生和保安使了個眼色,就朝著那邊兒已經打得摔瓶子掀桌子的方向走過去。
因為嚴冬棋一直沒有回來,韓以諾晚上睡的不大安穩,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的摸過床頭鬧鐘,兩點過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