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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部分

那員將面色不善,好似就要發作,一旁有人見識不妙,忙搶上一步,將半邊身子遮過來,拱手道:“本官南府禮部郎中張覺,這位乃是大遼北面林牙,耶律大石,見奉秦晉國王之命,為南使館伴。”館伴乃是當時兩國交往所用,類似現代導遊的地陪角色,專責接待敵國來使。

陳規見說,肚裡吃了一驚,面上不動聲色,領著秦檜與二人見了禮來,笑道:“我聞秦晉國王正在顯州防秋,未審何時返至燕京?大石林牙聞名久矣,昨日緣一面,甚是可惜。”原來按照樞密院的情報,秦晉國王耶律淳奉命在顯州蒺藜山組織新軍守備,而南軍進兵神速,三日已經直抵燕京城下,耶律淳就算肋生雙翅也飛不回來,這張覺顯然是假傳旨意。至於耶律大石則是昨日敗陣之後,恐怕燕京有失,不顧士卒疲憊士氣低落,星夜馳回燕京城中,比之宋軍也只是早到幾個時辰而已。

陳規這兩句話不多,卻是言必有中,張覺和耶律大石俱都中招。張覺面色尷尬,正要砌詞解釋,耶律大石驀地沉喝一聲,將腰間鋼刀刷地抽出半截,喝道:“南使既來下書,投過書榜便可,夫復何言?若徒逞口舌之利,欺我刀不利乎!”

張覺唬得魂飛天外,生怕耶律大石一時衝動作出事來,忙要阻攔。陳規卻面無懼色,微微笑道:“林牙鋼刀自然鋒利,奈何殺陳規一人不難,卻要如何救得這燕京城數十萬百姓的性命?即如城下我軍之中,亦有大石林牙千百舊軍在彼,林牙這一刀下去,砍的可不是我兩個的首級罷!”

耶律大石氣得滿面通紅,好似要滴出血來,偏偏吃了敗仗,屬下被人捉了俘虜又是不爭的事實,叫他無從反駁。其實以耶律大石的心性,也不是會拿刀恐嚇敵國使者這等下作,只是他兵敗之後,原已意料到燕京城中不穩,星夜回師便是為此。他到燕京之後,便見城中亂作一團,或和或戰不一而決,當即將兵盡數住進燕京內城之中,關閉內城諸門,奉秦晉國王耶律淳的王妃蕭德妃而守,自己則力勸燕京城的大小官吏相率共守,議猶未決,就聽說南使前來下書,他便親自前來擔任館伴,務必要防止城中民心動搖之狀。因此採取強硬態度對待南使,亦是下馬威之意,不想這南使貌似書生,言辭犀利和態度之強硬卻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耶律大石心頭這股無名火高三千丈,偏生又發作不得,當時連話也說不出來。

張覺見說得僵了,忙出言轉,說好說歹。陳規念及身負重任,也不來和耶律大石計較口舌之利,當下灑然一笑,抬腳便行。這一番折衝落到秦檜眼中,他的膽氣卻也壯了起來,想想自己又不是一個人作戰,身後自有相公的十餘萬大軍作靠山,昨日剛剛大勝了敵軍一仗,光斬首就多達萬級,遼兵共計三萬兵馬大敗虧輸,如今這燕京還能有多少兵馬?下城之時,秦檜的腳步便堅實穩凝了許多,臉上也有了幾分自信。

那耶律大石當面被陳規頂了兩句,也知目下情勢危急,待將南使接到四方館安置之後,便即藉故告去。那張覺走的慢了,卻被陳規一把扯住,懷中取出一卷書榜來,笑道:“既是秦晉國王在此,亦省卻了某家等待功夫。煩請館伴將此書榜呈遞秦晉國王,就說何去何從,望國王與燕京諸臣速決。”

張覺面色難看之極,心中暗罵耶律大石擅權,若不是他奉了蕭德妃,強行壓制燕京諸臣 ,拿了秦晉國王的名義來應付南使,何以會置他如此境地?不料南朝訊息靈通之極。這謊言一見面就被人戳穿了。耶律大石自己溜掉,留下他來坐蠟,實屬無謂。

此中種種,又不好把來向南使明說,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縱使心中再如何痛恨耶律大石,張覺也不至於在南使面前破口大罵,想了半天,好歹憋出了道道來,說是時候不早,請南使暫且歇息,自己攜了書榜去交於一眾大臣觀看,明日再作理會。

陳規見為難他也夠了,當下不為己甚,一笑而罷,將書榜交付張覺攜去。張覺前腳出門,後腳秦檜便一臉興奮地向陳規道:“我師克捷,使人便有這等威風!檜昔日讀書時,曾見歷朝使人北使事略,從未有見及此者,陳參議真一身是膽也!”

陳規笑而不答,手指指門外,又在耳邊一張,示意隔牆有耳。秦檜方悟自己忘形了,忙閉嘴不迭,倆人並無多話,便即就館中洗漱了,早早安歇。

卻說張覺持了書榜去後,一徑到了燕京大內,報上自己官階名姓後,城門開放,將張覺接引進去。到了大內之中,一群大小官員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見到張覺前來,一擁而上,將張覺圍在垓心,七嘴八舌地問個不休。

張覺應接不暇,只得搶到李處溫身前,將書榜交了給他。李處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