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正在指揮軍隊,渡過黃河、奔向汴梁。
一片混亂之中,張洎第一個不是陳喬、藥娘等人的安危,而是如何撇清關係。
這就很奇怪了,眼前發生的事情,怎麼看都像是“後周內亂”,他一個南唐使臣,要撇清什麼關係呢?
張洎心思縝密就在這兒,“政變”這種事情,總是不太光彩的,萬一給他扣一個“南唐間諜”的帽子呢?在亂哄哄的局勢中,砍了腦袋、轉移矛盾,那自己多冤枉。
還得是安習,他給張洎出了一個主意,就是去投奔趙匡義。
南唐貢品中不少財物,都流到了趙匡義的手裡,張洎只要去投奔他,好歹也能庇護周全。
邏輯上是沒問題的,但現實又往往不講邏輯!
彼時的趙匡義,帶領手下死士圍攻宣德門,很快,後周皇宮御林軍統領符令通、張繼臣就組織軍隊,實現了“反殺”。
趙匡義事情敗露,逃回趙府,正好遇到前來投奔的張洎、安習,三人一商量,既然關係都這麼親密了,就一起逃奔城西禁軍大營吧!
趙匡胤假裝離開汴梁之後,守在城西禁軍大營的是趙普。
趙則平號稱有“半仙之體”的,他對眼前的局勢正一頭霧水的時候,又見到了拜訪過自己的張洎,一打聽,同行的陳喬、蔡振等人,早已經不知去向。
心中立即就明白了,一定是南唐搗鬼!
只不過,一時間他還想不通的是,南唐是怎麼知道趙匡胤意圖“黃袍加身”的,但是,他知道留下張洎,將來一定有用。
隨後,趙匡胤入城,趙普等將領與之匯合,殺出汴梁、前往許州。
從此之後,張洎就在趙匡胤手下效力。
金陵驛館,張洎沒少來過,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是以東道主的身份,迎接外國使節,自己反倒成了外國使節,而來迎接他的,正是昔日好友潘慎修。
潘慎修見過張洎、趙匡義之後,一如既往的客氣,他的客氣不帶有任何阿諛奉承或挑釁輕視的成分——
親們身邊,一定也有這樣的人,跟什麼人都合得來,但又跟所有人不是那麼親近。算不上知心朋友,也不是酒肉朋友,你親近他,他反應不激烈,你疏遠他,他也不氣惱。
潘慎修就是這樣的人。
見到潘慎修的那一刻,張洎內心的憤懣無以言表。
憑什麼?!老子在南唐的時候,李煜不過就是一個平庸的太子!
老子去給南唐賣命,回來就成叛徒了,李煜還登基稱帝了!
我要還留在南唐,李煜就應該封我為宰相,封我為太師,讓我位極人臣!
我為南唐立過功,我為李煜流過血!
南唐皇帝李煜?你應該親自來迎接我、奉承我、賞賜我!
永遠,永遠,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小人的道德底線。
歷史上,張洎“性格鄙吝、自私自利”,原主被擄到汴梁成為“違命侯”之後,本來就生活貧困,張洎還經常去敲詐財物,後主無奈只能將“白金器件”送給他。
包括潘慎修,同在南唐的時候,兩人關係雖然很好,可後主繼位之後,將潘慎修從工部水部員外郎提拔到“記室郎”(起居注)之後,立即翻臉,再也不搭理這個昔日好友。
果然,潘、張二人交談幾句之後,聽說潘慎修已經成為“起居舍人”,能夠直接與皇帝對話,張洎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了。
那個位置應該是我的!
不,我的位置應該更高!
沒人在意張洎內心的吶喊了,潘慎修跟他寒暄幾句,將話茬子轉移到趙匡義身上。
“將軍來到大唐,所為何事?事先告知在下,也好有個準備。”
趙匡義猶豫了一下,說道:“此番南來,是為大唐新君送上登基賀禮的,另,淮南之事需要當面言談。”
潘慎修微微一笑,心中明白,便不多問。
看來,皇帝陛下猜測的不錯,趙匡胤遣使者前來,一定是為了保證淮南平靜,自己抽出手來,好對付揚州的李重進。
“既如此,將軍今晚安心歇息,明日陛下將在宣政殿接見。”
“有勞潘大人。”
“將軍客氣了,我與張洎乃是舊相識,雖然當下,各為其主,卻也心懷坦蕩、毫不藏私。驛館簡陋,如果有什麼需要,將軍只管提。”
“多謝。”
張洎被晾在一邊,心中很是不忿,尤其當他聽到潘慎修說“各為其主”四個字,頓時臉上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