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讓去,我說不去,那是抗旨!
諸葛蘭聽到“不願意?”三個字質問,後脖頸子竄出來一股冷氣,再聯想李煜剛才慍怒的表情,立即躬身接旨:“臣惶恐!只是意外,如此重任,臣擔心有所差池。”
李煜說道:“你的能力、謀略,協助李重進是足夠的,委任你去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你是生面孔。”
先前,李煜的一系列調兵遣將、重新任命,已經讓李重進、錢俶等人產生了南唐“君臣不睦”的觀點,比如,林仁肇派去了荊溪,朱令贇滯留嶺南,何敬洙及盧郢在郴州等。
派諸葛蘭這樣一個新人去,為的就是釋放一個訊號,“大唐無人可用”,畢竟,連潘崇徹、黃損這樣的南漢降將,都被委以重任了,這就叫主動示弱。
“眾卿,接下來就是進攻巢縣、舒州的人選,可有舉薦之人。”
聽到這個問題,“三油條”中最油條的韓熙載,下意識地身形向後一撤,雖然腳沒動,卻將盧儔、劉政諮兩人對比的更靠前。
老韓心想,你們倆,一個是兵部尚書,一個是樞密正使,上吧!
盧儔、劉政諮心中埋怨,老韓,太雞賊了吧!
人,可以推薦,可皇帝想要達到怎樣的戰略目標,必須要搞清楚,別看皇帝三令五申、反覆強調,一定要確保揚州安全,可兩人打心眼裡不相信,皇帝真的願意為李重進、郭宗訓消耗大量兵力與物資。
因為,這件事情不僅關係到朝廷,也關係到老百姓的輿論,當年,郭榮三徵淮南,將領、士兵死傷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恐恐不安,如果皇帝大舉支援後周的行為傳播開來,肯定上下一片反對。
盧儔小心翼翼,說道:“陛下,偽宋建國,正當是用人緊要關頭,趙匡胤派遣大將田重進駐守舒州,可見對大別山走廊的重視。”
言下之意,大唐是否要派出大將與重兵,去和田重進硬剛?
劉政諮近前,說道:“巢湖水道,盡被我大唐控制,巢縣之敵若從陸路而來,勢必威脅和州。”
言下之意,滁州算個啥呢,應該攻佔巢縣,最不濟,也要死守含山,這樣巢湖、廬州的宋軍,才能被拒之褒禪山-雞籠山-滁河以北,以保護和州的安全。
和州太重要了,對面就是採石磯,歷史上,樊若水投敵之後,在此處架設浮橋,成為宋軍生命補給線,現當下,對面還有一座丹陽鐵礦,傾注了李煜無數心血與金錢。
盧、劉兩人壯著膽子,進行了“最後的試探”,被他們這麼一說,李煜又陷入了矛盾和糾結。
他何嘗不想出動大軍,拼個痛快!尤其趁著趙匡胤立足未穩,直接殺向壽州。
只可惜,當前對付趙匡胤,松不得、緊不得——
逼迫的過於鬆懈,趙匡胤二十萬大軍乾脆就不投入皖東戰場了,就從壽州出發,順著淮河一路東進,直接走到楚州城下,注意,是走到楚州城下,未必要打!趙官家人多任性,完全可以繞開,順著大運河直接去滅了揚州,這也是郭榮“第三次徵南唐”的主要行軍路線,到時候,郭宗訓嗝屁了,南唐就面對宋朝威脅。
逼迫的過於緊張,趙匡胤二十萬大軍蝸在淮京(壽州)、廬州不出來了,就在皖東戰場扔下十幾萬人,一旦李重進截斷糧道,高懷德就會不戰自潰,到時候泗州、濠州重新歸還“揚州政權”,李煜也算白玩兒了。
想了好一會兒,李煜緩緩說道:“舒州無虞,趙匡胤才會放心派兵。巢縣受擾,趙匡胤才會繞道滁北。至於揚州的安危,那就再逼一逼錢俶吧!”
好,懂了!
舒州的重要性,一下子就體現出來了,因為,舒州一旦不保,宋軍幾十萬人就能從湖口、彭澤、東至、池州、銅陵、丹陽、蕪湖等地任意一點登陸,或威脅金陵,或向南唐內陸進犯。
換句話說,只要死守舒州,整個長江防線一多半,就可以安全無虞,防守重心則放在東南方向,主要包括潤州、常州、鎮江三地。
盧儔說道:“陛下,欲死守舒州,僅憑白甲軍是不夠的。至於將領,神衛軍左路指揮使王暉雖然勇猛,可也不敵田重進。”
“距離舒州最近的,就是池州大營(神衛軍)了吧?”
盧儔說道:“不錯,可現有將領當中,包括神衛軍都虞侯喬虛年,團練使戈彥等人,守一地尚可,守一城不足。”
“盧卿,你的意思呢?”
“陛下,鄭彥華在荊南待到夠久了。”
李煜微微一笑,盧儔這句話,算是說到他心坎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