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武將人選之後,就要確定兵力配置。
與鄭彥華、李景達不同的是,蒯鰲、諸葛濤現在的軍權太低了。
蒯鰲是天雄軍指揮使,“指揮使”這個職務,在盛唐年間設定之初,就是一個“臨時差事”,是兵部分配給各種軍隊中、低階軍官的頭銜,可以指揮的人馬數量也有很大彈性,這一點,與五代十國時期的“都虞侯”很類似。
到了五代末期,各國軍隊中“指揮使”的武將官職一抓一大把,故文獻中解釋道“始用作統兵將領之稱,盡統諸將,非一都之指揮使”,也就是說,只要能帶領一定兵力(比如百人),就可以封個指揮使噹噹,而“都指揮使”才是一支軍隊的總指揮。
諸葛濤的武職品級更低,理論上說,根本就沒帶過兵,他一直在江寧大營擔任都監,平時負責屯戍、訓練,打仗的時候就是“督戰隊”官員。
這倆人能夠帶多少兵,李煜心裡也沒底。
劉政諮突然發問:“陛下,奇襲巢縣所用騎兵,是否從侍衛親軍中抽調?”
“不,親軍分派出去過多了,從江寧大營中調配騎兵即可。”
和州之戰,分配出去三千;
潘崇徹、黃損渡江,前往真州,分配一千;
諸葛蘭支援李重進,前往冶山,再分兩千;
新建的侍衛親軍一共九千人,這就分走三分之二了,剩下的,李煜絕對不能再動,否則李元清回來之後,自己也不好交代。
“陛下,江寧大營騎兵,總共也只有一千……”
“那就全部調配給蒯鰲、諸葛濤二人。”
反正,江寧大營的主要任務就是戍衛金陵,壓根沒想過讓他們出去打。
“至於步卒,就從和州呼叫,五千即可,但聲勢要大,對外號稱五萬——”李煜頓了一下,提醒道:“讓史珪跟著,對了,還有譚紫霄。”
史珪作為降將,對於張光瀚、張瓊的用兵戰法很瞭解,帶上總有一些用途。譚紫霄雖然年輕,卻辦事老成、進退有序,有他充當監軍參謀,一定程度上,能夠避免蒯鰲、諸葛濤太過火。
劉政諮一咧嘴,信王李景達帶兵前來,最多也就三千,八千人號稱五萬人,真實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
想到這裡,忍不住提醒:“陛下,蒯鰲、諸葛濤等人為先鋒,襲擾巢縣之後,若不能守住老虎嘴,就只能依靠信王(李景達)死守含山了。”
“朕知道。”
“可是,信王遠在撫州,即便水路日夜兼程,到達含山也至少半個月。”
李煜一笑,說道:“劉卿,你忘記了,送信還要一段時日,二十天都少說了。”
“陛下,飛鴿傳書可到洪州。”
“好,就算半個月吧,那又如何?”
“這……”
“劉卿,何必著急替李重進解圍?趁著這段時間,先造聲勢。退一萬步說——”李煜繞到地圖跟前,手在滁河流域慢慢畫出一條線,“就算趙匡胤二十萬大軍,從廬州一路出發,逼近滁州,就算中途大唐軍隊不做任何襲擾,他需要多少天?”
人上一萬,無邊無沿。
二十萬人,三個人貼近了算是一米,連成一串就是將近70公里,運輸車輛、戰馬、攻城器械、糧草……這樣大規模的行軍,不說打仗,就是溜一圈,到地方也得死個八十一百的。
盧儔說道:“陛下,若趙匡胤兵分兩路,一路走淮河,攻打楚州,一路向東進,攻打滁州,恐怕雄州、六合、真州等地情勢就更加危急了。”
“圍繞著雄州周圍,怎麼打都行,只要不危及揚州,就不用擔心。況且,趙匡胤恐怕沒有勇氣,兵分兩路——”
李煜俯下身子,在淮京(壽州)東北看了很久,緩緩說道:“眾卿,趙匡胤想要走淮河水路,復刻當年郭榮攻打楚州之舉,前提是他得有充足的戰船。你們好好看看吧!”
淮京與楚州之間,能夠提供木材的就兩個地方,一個是八公山,一個是八仙山,前者就在淮京東北,後者則在盱眙西南。
慢慢地,盧儔、劉政諮、韓熙載及諸葛蘭看出了端倪——
趙匡胤的軍隊都在淮京,可是,他就算是把八公山的樹都砍光了,也造不出足夠的船!
更何況,造船,可不是什麼木料都能用的。
如此一來,“圍舒救滁”與“奇襲巢縣”雙管齊下,成功的前提下,趙匡胤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就是沿著雞籠山、褒禪山、滁河北邊一下,慢慢的走,走到滁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