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彥華脫離湖南戰場,順便帶領一大批“洪州軍”開拔到九江、黃梅、太湖等地,為爭奪舒州做準備,也避免了“吃空餉”。
戰爭經濟學的基本理論之一,就是軍隊機器不能空轉,反正士兵要吃糧,在哪兒吃都是吃,最好是在戰場上吃,一邊吃、一邊打!
盧儔見李煜滿意了,也終於放心,說道:“鄭彥華、柴克貞搭夥,雖不能說到了舒州,就能摧枯拉朽、掃平宋軍,卻能死死拖出田重進,使其不能再向江南一步!”
韓熙載突然想起來什麼,諫言道:“陛下,是否要將龍威軍全部派遣出來,增援池州?”
龍威軍都虞侯是柴克宏,也就是舒州防禦使柴克貞的兄長,加上鄭彥華也屬於龍威軍的官職系列,韓熙載的意思是,三人匯合之後,戰鬥力有利於增強。
剛說完,韓熙載就發現劉政諮、盧儔用一種看傻子的眼光,看著自己,甚至皇帝李煜,也眉頭輕皺起來。
“龍威軍戍衛歙州,距離池州較遠,勞師動眾、得不償失,又要提防吳越侵入,還是留在原地吧!”
李煜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韓熙載老臉一紅,實則,李煜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到底是一介文臣,理想主義,雖然在宏觀戰略上,韓熙載能夠給出一些不錯的建議,可涉及到政治操弄與人心防備,老韓還是棋差一著。
他也不想想,龍威軍是柴克宏的基本盤,到了池州就要聽曾經的部下鄭彥華調遣,心裡能高興嗎?
另一方面,柴克宏、柴克貞是親兄弟,三人若是發生嫌隙(嫌隙是不可避免的),兩人共同對付鄭彥華,他這個淮西行軍都統還怎麼幹?
為了不讓韓熙載過於難堪,李煜和藹地問道:“韓卿,和州軍情與民生如何了?”
韓熙載是和州“大管家”,又是戶部尚書,用這句話做臺階,在合適不過了。
“回稟陛下,和州原東城修繕完畢,又拆解西城磚石木料,新建子城,日前接近竣工。城中新納百姓三千七百三十一戶,新建房屋九百餘間,新建軍營四座,軍械、帳篷、糧草、藥材等充足。”
這回答的,專業又流利,李煜很滿意。
“和州戍衛,韓卿勞苦功高,既然回到金陵,就不要回去了,好好休憩一些時日。”
韓熙載感激:“謝陛下!”
話鋒一轉,李煜說道:“如今,和州初定,史珪、譚紫霄、李冠、黃可等人固守,朕以為不宜擅動,奇襲巢縣,還要另派他人。”
盧儔低下頭去,劉政諮嘴唇蠕動,兩人猜測是一致的,都認為李煜會挑選曾經一舉收復六縣、追著張瓊打的那個男人,盧絳!
盧儔是盧絳的父親,他自然不好說什麼。
劉政諮為難,是因為盧絳重任在肩,日夜加緊訓練太湖水軍,這個時候抽身,還不如讓柴克宏來。
哪知道,李煜開口說了一個誰都沒猜對的名字——
“眾卿,朕欲調任信王前來,爾等意下如何?”
信王李景達,李煜的皇叔,確實是一名悍將,只不過,他在淮南戰場上的糟糕表現,也被人詬病。
只說一件事情,盧儔、韓熙載、劉政諮三人就耿耿於懷,保大十四年,已經被圍困一年的壽州,終於迎來了李景達的救援。
當時,李景達還是齊王身份,但進入淮南之後,並沒有立即投入戰場,而是駐紮在紫金山,打算先把糧食運進去,可這種如意算盤,後周怎麼可能讓他打響。
結果就是“,欲運糧以饋之,綿亙數十里。將及壽春,李重進邀擊,大破之,死者五千人,奪其二寨”,沒錯,就是李重進帶兵截斷了糧道,為後面的大敗埋下伏筆。
然後,守城的劉仁贍發出請求,希望李景達同意,由邊鎬守城,自己發動奇襲,李景達認為太冒險,嚴厲拒絕。
結果,南唐失去了阻斷正陽浮橋的機會,希望徹底破滅。
如今,李煜打算“奇襲巢縣”,怎麼又想起李景達了。
“陛下,信王……久不帶兵,恐怕不妥。”
李煜擺了擺手,說道:“眾卿,聽朕說完,信王只負責駐守,奇襲的重任,自然是要落在騎兵身上。”
劉政諮腦袋裡轉了一大圈,也沒想到,能夠領導騎兵的人是誰。
諸葛蘭心中默唸,不是譚紫霄,不是黃可……否則,自己臉就丟大了。
幸虧,李煜說出的名字,是“蒯鰲”。
盧儔放心了,劉政諮則感到汗顏,自己可是樞密使,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