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手指天上:“喏,嬋娟就是月亮。”
春好不明所以,“月亮就是月亮,為何非得改了名字,可以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月亮嘛。”
她說完,砸吧下嘴,感覺自己的修正還不如某人的篡改好聽,於是道:“還是嬋娟吧。”
蘇落自認為文學素養比春好略高一籌,師兄師姐們的那些手抄本不是僅有風花雪月,也有詩詞歌賦,故事裡很多書生都是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樣緋豔的句子來哄騙那些小姐,然後翻過她們的牆,繼而上了她們的床,於是蘇落耐心的解釋:“比如我們過年祭祖得穿禮服,睡覺得穿中衣,同樣的語言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說的。”
從嬋娟到祭祖到睡覺,一場閒聊突然顯現出明確的主題,主僕兩個來了興致,索性站到院子裡,嗅著紅柳萌發的氣息,開始研究有關月亮為何叫嬋娟的問題,根源已經追溯不清,但也知道月亮還叫金輪、玉盤、銀鉤、桂宮、望舒等等。
春好無限憧憬道:“我還是覺得嬋娟好聽,月亮這樣美,就像姑娘你這樣美,此後但凡提到月亮,就叫嬋娟。”
蘇落呵呵一笑,吟道:“今晚的嬋娟真圓啊。”
春好捏捏自己耳朵,感覺這句話入耳時有點卡:“哦,也彆扭。”
蘇落摟過她:“所以嗎,什麼時候說什麼話,該叫月亮時叫月亮,該叫嬋娟時叫嬋娟。”
春好對蘇落的才華佩服得五體投地,討好的吹捧一番,忽然有琴聲隱隱傳來,悠悠揚揚,柔柔慢慢,被夜色過濾,再經過月色洗濯,進入蘇落的耳朵,恍如天籟。
“是老爺在撫琴。”春好不假思索道。
蘇落靈臺突震,驀然看向她,“大、大叔,他會撫琴?”
春好嗯了聲:“不僅會撫琴,簫、火必思、馬頭琴、壎都會呢,只是老爺好久沒有彈啊吹啊。”
蘇落咬著嘴唇,冥想那個人撫琴必然也是極端的風度翩翩,按耐不住蠢蠢的春心,道:“春好,我們去偷偷看看。”
春好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老爺會罵的。”
蘇落拍拍胸脯,很擔當的樣子,“有我呢,別怕,我們只是偷偷看看。”
春好實成,卻也知道穀梁鴻對蘇落非常溺愛,府裡都傳遍了,她捎帶聽到而已,於是點頭,偕同蘇落,兩個小姑娘循聲而去,過了後宅在中堂西邊有個宅子,這裡是穀梁鴻的書房,琴聲就是從此處傳出。
來到小院的月亮門處,蘇落和春好趴在門口靜聽,墨宗之人,無一不懂音律舞蹈,客人三教九流,任務五花八門,所以,墨宗弟子必須是全才,什麼音律舞蹈占卜繪畫辭賦等等,都有所涉獵,而蘇落最拿手的就是笛子,只是來涼州時沒有攜帶,此時被穀梁鴻的琴聲撩撥得技癢,轉頭看看,身邊有棵樹,她過去摘下一枚枯葉,和著琴聲吹奏起來。
屋內的穀梁鴻正撫琴於案,案頭的香爐裡青煙嫋嫋,他微閉雙目,腦海裡都是和蘇落策馬飛奔的場景,沉吟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忽然發現自己不該再想起那些往事,猛然睜大眼睛,心思混亂,手下出錯,咔!斷了一根琴絃,他呆呆的望著琴絃,無奈的嘆口氣,耳邊就響起了一陣動聽的樂聲,只是猜不出是什麼,不像笛子不像簫聲,來自窗外,他信步而出,外面的樂聲已經戛然而止,等他追出院子,發現匆匆逃跑的蘇落和春好。
“站住!”他喝道。
蘇落拉著春好仰頭望天,裝著賞月,“今晚的嬋娟真圓啊!”
穀梁鴻怔住:“”隨之也舉頭看天,再低頭時,蘇落和春好已經不見蹤影,他左右的找,二夫人筱蘭薇迎面走來,一枚樹葉飄飄忽忽就落在她肩頭,穀梁鴻拈了下,聽聞有人能用樹葉吹奏樂曲,不知甚懂音律的二夫人會不會,是以問:“適才,是你吹奏?”
筱蘭薇稍微停頓下,眼珠轉轉,點頭道:“是。”
穀梁鴻面上一喜,攔腰摟住筱蘭薇,“今晚陪我。”
筱蘭薇偎依過去,膩膩的叫了聲:“是,夫君。”
躲在暗處的蘇落心在一瓣瓣凋零,憤憤然,我不快樂,你們也別想快活,想比翼雙飛,非得破壞你們的好事不可。
009章 私奔
筱蘭薇今晚來找穀梁鴻,不過是同往常一樣,燉一盅燕窩,沏一壺蒙頂,繪一幅拙劣的畫,譜一曲不成調的歌,以諸多借口接近穀梁鴻罷了。
他二人年輕時情投意合,花前月下後穀梁鴻被父母逼著娶了鄭氏,筱蘭薇也不計較名分,甘願做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