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琮將我的頭埋入胸膛,一字一句道:“難為你不生分,什麼話也敢說你為朕好,朕省的。”
我情不自禁抱住他的腰,暖意在周身四肢百骸遊走,那樣和煦,似乎燻然欲醉。
良久,自鳴鐘“咣”的一聲,像是蓄意要驚破纏綿的情意。
隨著自鳴鐘的回聲,康延年的聲音從帷幔外平平響起:“皇上,宮人來報,太后請皇上移駕長信宮小敘。”
蕭琮一走,錦心頓時活泛起來,撮著牙花子道:“這會子小敘什麼,左不過又是珍淑媛為了擢位份在太后面前撒嬌罷了。難為咱們這位爺,天天的國事纏身,還得應付著那些心懷鬼胎的。”
嫣尋笑話她道:“這會你又機靈起來了,剛才娘娘諫言時,是誰趴地上流冷汗呢?”
錦心訕笑:“皇上天威,奴婢也是擔心娘娘。”
我道:“你擔心我,我才是擔心你呢。說話沒個把門的,就憑你剛才撮牙花子說那話,就夠死幾輩子的了。還好意思教訓初蕊,我看你也要到掖庭去學幾天規矩,越發的倒回去了。”
錦心正絮絮對初蕊道“要學著些、宮裡不比家裡、不合適就要殺頭”等語,不防我嗆了幾句,頓時羞紅了臉道:“奴婢也只是在內殿才胡說幾句,奴婢知錯了。”
我也不是真的要訓斥她,見她已經知道失言,淡淡說笑間也就帶過去了。
正喝著新熬的燕窩粥,絹兒打起了簾子,雲意夾著一陣寒氣進來道:“今兒外面好冷,妹妹幸虧沒出去。”
錦心忙上去幫著順茗脫下雲意的狐皮大氅,露出裡面穿的娟紗金絲繡花長裙來,纖腰處掛著塊上好的羊脂玉玦,隨著走動微微輕晃,更顯雲意體態窈窕。
她含笑坐在我身側道:“你不是說要常下地走動才好得快麼,這麼早就歪在榻上做什麼?”
我讓嫣尋再盛一碗粥來給她,一邊微笑道:“姐姐知道我懶,偶爾走走罷了,天寒地凍的出去走有什麼意思呢。”
雲意接過印蓮瓣紋象牙碗,嗤笑道:“聽說又有人拿了那軟弱可欺的慕容氏當柿子捏,當真是我不犯人,人常犯我。”
我靜靜舀一匙銀耳喝,道:“慕容黛黛母家若是東秦貴胄,也就沒有這些事了。”
雲意聞言悵然,放下手中銀匙道:“慕容寶林受盡欺負,卻極盡忍耐能屈能伸,浣娘若能像她,也不至於白白枉死”
我接過玉蘭花汁子浸泡過的雪白麵巾,擦拭了嘴角,惆悵道:“浣娘雖然柔弱,性子卻是極剛烈的。太后憎惡,皇上輕蔑,要她承受著冤枉和委屈而活,想是不能的。”
雲意仰起頭,眸中流光滑溢,大有傷神之態,盡力維持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道:“妹妹說的沒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或者讓浣娘撐到如今才是最痛苦的,不如一了百了。”
說到寥落處,我二人互相凝望,俱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第七十二章 勿忘細碎案
我與雲意說著話,絹兒在窗外招手,錦心覷見,三兩步出去,兩人嘀咕半天。
一會兒錦心打簾子進來,神神秘秘道:“兩位娘娘剛才還誇慕容寶林忍得,誰知那人竟不識誇,才剛在長亭所懸了梁,還好發現的及時。”
我與雲意互看一眼,俱是嚇了一跳,雲意道:“可是為了什麼?”
錦心道:“誰知道呢,說是也沒人問,和妃娘娘先遣人去把慕容寶林訓斥了一頓,這會子正哭呢。”
我道:“絹兒不老成,這樣的熱鬧也去看,別人看見了又要說咱們宮裡幸災樂禍。”
雲意嘆息道:“那也是個苦命人呢,被父兄和親送了進來,皇上不喜歡,壓根兒就沒碰過,到如今越發混的連上臉的奴婢都不如了。”
我起身整衣道:“姐姐別嘆氣了,雖然慕容黛黛只是個不受寵的寶林,畢竟也是吐谷渾的公主,估摸著這會兒皇后也過去了,咱們也別耽擱。”
雲意道:“急什麼,你沒出月子,原本不用去,我去看看就行了。”
我笑道:“這還有幾天呢?妃嬪尋死非同小可,合著六宮都去就我一人養著,於情於禮也說不過去。”
雲意恨的在我額上一戳道:“真真你是個無事忙!”
我略梳洗了一番,綰了輕俏的飛天髻,一支金嵌碧玉長簪,銀錢細長絲絲墜落隨風扶搖,光潔明透的瑩雪珍珠在髮間輕晃,身上覆一襲紅若朝霞的軟毛猩猩旃披風,扶著嫣尋的手和雲意登上肩鑾。
長亭所在正宮西北角落,與慕華館恰好成犄角之勢。因著長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