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二春結了婚,只有一間正廂房做寢室。親家母對此不甚滿意,怎奈生米已成熟飯,又不好說,只能是撇著嘴,臉上不甚歡笑。逡巡一日,說了些酸中帶甜的話,便回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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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壽春 2(3)
大訂之日,擺了四桌喜酒,請了來幫忙的近親。吃了飯,鞭炮起,抬槓的眾後生把一百八十斤喜餅、二百斤豬肉,並禮金帖中所提物事,一併抬到女方家去。女方回了數百粽子、包子並糧食種子。單說這一千二的禮金,常氏只是預付了三百,說剩九百等結婚在即兌現,到時來得及買錄音機、縫紉機、木工衣櫥、藤床等一干嫁妝即可。而這婚期,也已請先生掐好了,即大訂後的兩個月,到時新娘已經有四個月身孕,緊著娶過門了。親家自認為男方太過謹慎,怕女方吃了禮金,到時候買不足嫁妝,而常氏卻另有衷腸。
原來常氏一手掌管全家財政,卻是外緊內寬。二春去廣州後一兩年,在常氏勸導下每個月都郵了錢回來,說是給攢老婆本,估摸下來也合計有三千多。怎奈這錢在常氏手裡跟水一般流了出去。李福仁生有兩女四子,女兒美景、美葉已經出嫁,大兒子安春前四年已經結婚,且分了家去,生有兩女;二春、三春和細春在家。因有二春每月寄錢,常氏家用寬裕了些,伙食辦得好;又加上大兒子安春也是懶做之輩,不時來家中支借些用,盡是有去無回,錢散得十分容易。等二春回家時,那三千多的老婆本剩餘不過幾百,二春也不知曉。偏偏這婚事結得緊,常氏不得不思量週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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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壽春 3(1)
大訂之禮完畢,親戚散去,常氏拾掇了幾天,清淨了些,夜裡乃與李福仁商量道:“這婚期又緊,雖然擺酒可用親戚的門頭錢應付過去,可這禮金錢還缺著,得思量個辦法。”李福仁只回避道:“我又不管錢,人都老了,生不出錢來了。”常氏道:“沒叫你母雞下金蛋,你也是家中頂樑柱,好歹想個門路。”李福仁道:“我能有什麼門路,還是你想想吧。”常氏道:“你只管生兒子,都不愁兒子。”李福仁道:“你怎知我不愁,我心裡愁,你看不見的。”常氏道:“卻沒見你愁出個辦法來。”李福仁道:“是愁不出個辦法,所以倒不如不愁了。”常氏道:“你這一輩子,就圖個不愁事,愁事全壓我身上了。”
這一日,常氏提了幾斤山東蘋果,徑直去大女兒家串門。大女兒美景嫁到南埕,翻過一個山頭五六里路就到了,還沒到家,被正在外邊玩耍的外甥給瞅見了,一把撲上來,“外婆外婆”直親熱叫喚。那外甥小名船仔,八歲光景,常氏跟撿了個心肝似的,疼了老半天,用手擦拭了一個蘋果,塞他嘴裡去。船仔道:“外婆,我要到你家去,阿爸咬了阿媽,我害怕。”常氏安慰道:“你阿爸阿媽狗咬狗,你不去理會害怕,待有誰欺負你,你找外婆來。”婆孫進了屋,
沒人,常氏見幾件髒衣服搭在凳上,看不過,便動手在水槽裡洗了。船仔道:“我知道媽媽在哪裡,我去叫了來。”出去片刻,叫了阿媽回來。美景道:“我剛去隔壁打紙牌。”常氏道:“船仔說你們兩口子咬來咬去,別嚇壞了孩子。”常氏剛把衣服晾了,又收拾灶臺,美景道:“媽,你別忙來忙去,聽我聊。”
美景的丈夫慶生是養殖海魚的,日子過得還算實在。美景帶帶孩子,手上有幾個閒錢,喜歡玩四色紙牌。去年慶生養黃花魚,碰著一段暴雨天,水塘決口,稀里嘩啦流個血本無歸,人也頹了。在家呆閒了,居然也跟著美景,好上了賭博。原來家裡錢都歸美景管,慶生賭上後就不讓管了,家裡有幾個錢,都爭來咬去。
常氏道:“這兩人都賭著可不好,要把家賭沒了,你跟慶生好好商量著,兩人都戒了,好好再幹點什麼營生,幹不成老老實實種田,今年糧食價錢還高。”美景道:“媽,我那玩紙牌都是婦女,能玩多大,消遣而已,他要賭就讓他賭,賭完了看拿什麼養我們孃兒。”常氏道:“那可不成,你得和氣。”母女聊了些家常事,吃了午飯,待回去,美景道:“媽,你來一趟有什麼事吧,咋就走了。”常氏道:“本想說來著,看你自己一身癢癢都撓不過來,不想說哩。”美景道:“我這裡沒事,他做事業失敗是男人的事,干係不大,什麼事你說吧!”常氏當下把二春的婚事禮金還缺的事說了一遍。
美景道:“這麼大的錢誰的手上也不現成,不如做一場會,先收一筆錢以後慢慢還。”常氏道:“要得要得,好幾年沒做會了,倒把這個給忘了。叫你爹給想主意,他硬是悶不出個屁來。”美景道:“你讓我爹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