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她回過身拿出了劃滿炭道兒的白紙,利利索索放在桌上:“當初你說過十兩,錢我已經攢夠了,我去京城幹什麼,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姜祿聞及此處,低頭瞧兩眼那白紙上髒兮兮的炭漬,不緊不慢地勾起嘴角獰笑一聲:“十兩?”
姜祿不以為意:“誰知道你畫的這是什麼?沒人會認你那玩意兒,旁人認的都是賬本。”
“可賬本是我記得,幾個大錢幾個數,每日記得清清楚楚,你就是找再多人來看,那也不夠十兩。”
“你無恥。”芫娘被氣的指尖發顫。
姜祿見狀,終於得意地露了狠,他冷笑一聲:“這叫謀略,不識字就是不識字,頭髮長見識短。”
“姜芫娘,我勸你還是趁早歇下往京城鑽的那點心思。你既然不給我錢?那姜家也不養白眼狼,你現在就從姜家滾出去。”
姜祿說著便將芫娘徑直推出小院。
他倒要看看,沒了姜家收留,她姜芫娘又算個什麼東西,還能去何處過活。
若是姜芫娘一天不拿著錢在門口哭著求他,他就能狠下心一天不讓姜芫娘進門。
————
清晨。
鴻運坊。
時辰雖然還尚早,可是這地方已經坐上了三兩人群。
桌上就只擺了四盤簡單菜色,多是冷盤的下酒菜。
壺裡頭溫的是味淡色白的散裝瓶酒,值不得幾個錢,可是此時此刻,也被一群人喝得滋滋有味兒,彷彿是天上的瓊漿佳釀。
遊手好閒的盲流整日無所事事,便都聚成一群匯在此處,邀著水酒在一起談論香海縣城的閒話。
本就不大的縣城裡不管發生些什麼,過不了幾日便能在這些人群中散開。
“前幾日來了個厲害的,你還別提,就一把,嘿,這傢伙通吃,賺了十幾兩銀子。”
“胡說,這麼厲害?莊家還真能白讓他賺錢?”
“嗨,人走得太快,拿著錢就跑,我們從前都沒見過,也不知道哪來的。”
“還有人敢不守鴻運坊的規矩?鴻運坊的錢能是這麼好拿的?”
“你們就等著看吧,大博頭怎麼可能放過他?甭管是什麼人,吃下去的,早晚得連本帶利吐出來。”
……
未幾,聲音忽得戛然而止。
打量的目光,紛紛彙集在了剛進門的姜秀才身上。
“喲,姜秀才,又來‘以文會友’來了?”
姜祿卻對這些人視若無睹,只自顧自坐下吃兩杯酒,隨即抓起桌上的一隻鴨翅,不假思索塞進嘴裡。
幾個人見姜祿還賣關子,便也著實是忍不住了,索性扯著他追問:“誒,姜秀才,聽人說芫娘昨晚在巷口過得夜?今早連糖餅也不賣了。”
“怎麼?白撿的老婆你還不要,給趕出去了?你不要可給我啊,我稀罕。”
姜祿吃了一口辣酒,眉頭之間一時氤氳起幾分兇狠:“我們姜家的東西,是你該惦記的麼?”
平心而論,姜祿覺得芫娘那樣貌不難看,在白玉巷裡,甚至算得上一句“出挑”。
可他姜祿畢竟是一個矜貴的讀書人,又是旁人口中的秀才老爺。先前往姜家提親的就已經要踏破門檻,可惜這香海全是些連姜芫娘也比不上的庸脂俗粉。
他前途無量,日後若是百尺竿頭,中個舉人進士,那便是要一招昇天的。屆時榜下捉婿的富宦接踵而來,要何等好的沒有?芫孃的身世若是到了順天,那可真真是拿不上臺面了。
如今他把芫娘趕出去,倒也不是真的瞧不上芫娘,只是替姜芫娘“振振夫綱”。她無處安身,總不可能跟著窯子裡的那幾個人下了海,早晚還得哭著回來求他。
他便也正好就坡而下,立一立在姜芫娘跟前的威。
姜芫娘區區一個女子,日後若是不嫁人,沒有一個可以依附立身的男人,那在如今這世道可是有得罪受。
姜芫娘身邊都是些什麼人?不是販夫走卒,那便是青樓的茶壺。
唯有他姜祿不一樣,他是讀書人,生來就是比旁的人高貴些。
可若是他早早把芫娘娶過門,不僅多個市井上拋頭露面的妻子,辱了他的斯文,而且他姜祿的大名來日定要被被擇婿的達官貴人們所排除,那可真真拖累了他的坦途,是大罪過。
他早已有了打算,只要姜芫娘肯乖乖聽話,百依百順,日後再過些年頭,等他定了親事,再納她當個貴妾也不是不行。
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