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饒是這般,她心底卻對顧初雲沒有一點虧欠,如今更是惱火得很,方才這滿屋子的人都已經到齊了,要顧中天有什麼話想交代直說便是了,可顧中天卻探了探頭,低聲問了一句,初雲了?
不過是個撿回來的姑娘,還真將她當個寶了?
顧中天如今可顧不上這些了,命文氏將他扶起來,靠在軟枕上之後,喘了一會兒,才道:“……只怕我也沒幾天活頭了,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便將府裡頭的東西都分一分罷……”
文氏卻是慌了,“老爺這是要分家的意思?”
她活了這麼些年,還從未聽說有這樣的道理,就算是老爺擔心庶子庶女,可她一日沒死,這家就一天分不得。
顧中天搖搖頭,道:“不是分家,只是將有些話說清楚的好,如今還有幾個哥兒和姐兒未成親,太太要記得,哥兒府中拿出來三千兩銀子,姐兒嫁人得拿出兩千兩嫁妝來,一點都不能少,縱然我不在了,可太太也得為他們幾個找們好親事才行。”
興許是迴光返照了,原先連句話都說不利索的人,這會子卻是能說出這麼大一長串話來。
在場的少爺姑娘們原先覺得顧中天嚴肅的很,哪個不怕他?可如今聽了這話,一個個眼淚都紛紛落了下來。
文氏點點頭,“我知道了,老爺就放心罷。”
顧家到底不缺這麼點銀子,她也不會因為這麼點銀子就會落人口舌。
“還有云貴妃娘娘那兒……”說到這兒,顧中天卻是忍不住咳嗽起來了,半晌才道:“當年老太太去世的突然,她的那些陪嫁直到現在還在庫房中擱著,他老人家沒說將這些東西給誰,那我便替老太太做主了。”
這顧家的老太太乃是出身金陵赫赫有名的陳家,當年鼎盛時期光是陳家的鋪子都佔了小半個金陵城,更別說當年老太太的嫁妝可是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之後陳家又不知道送了多少好東西來顧家了。
要知道當年顧老太爺進京的時候,光是顧老太太的嫁妝便比顧家所有的家當都說,足足裝了有三艘三層的船,引得金陵不少人都聚到碼頭上去瞧稀奇了。
文氏一下子愣住了,連眼淚都不掉了,她從未將那三兩千銀子放在心上,那是因為知道有老太太的嫁妝在,可如今,老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中天又輕輕咳嗽了兩聲,道:“我想將這些東西一分為二,一份留在府裡頭,一份交給雲貴妃娘娘。”
莫說是文氏了,就連顧初雲都有些愣住了,當年她被接到顧家來的時候,顧老太太還在世,當時知道了她的身世,只說了一句可憐見的,便從腕子上褪下來了一隻鐲子,說是她從不離身的。
這鐲子當年的顧初雲自然是收下了,因為這隻鐲子,她一進顧家便被顧家的幾個姑娘當成仇人似的。
那鐲子上頭的寶石顆顆有小拇指那般大,成色極好,甚至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平日裡手上戴的那隻鐲子了。
想當初顧初雲剛進宮的時候眾人都極為瞧不起她的出身,只是當她拿出幾樣好東西來之後,這眾人的態度這才漸漸變了。
想到這兒,顧初雲的思緒飄得有些遠了,但還是回過神來道:“老爺,怕是使不得,我在宮裡頭不愁吃穿,要了老太太一半的陪嫁,只怕作用也不大,您還不如就將這些東西留在顧府……”
該是她的東西她一樣都不會少要,可若不是她的東西,她是一樣都不會要的。
文氏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想一口將她給生吞了似的,更急急道:“是啊老爺,雲貴妃娘娘這話說的極有道理,在宮裡頭哪裡需要什麼銀子?更何況,皇上向來寵愛雲貴妃娘娘,反觀婕姐兒她們幾個都還沒有成親,以後需要用銀子的地方還多著了。”
她倒是能說會道得很,到了最後更說若老太太泉下有知,知道將自己嫁妝的一半分給了一個外人,只怕老太太泉下有知都不會痛快的。
顧中天與文氏之間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了,但也就僅限於相敬如賓而已,本是半闔著眼的他聽到這話,瞪了文氏一眼,“初雲哪裡是外人?當年老太太在的時候多喜歡初雲,你們都是瞧見了的……咳咳,若不是因為初雲的父親,我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哪裡還能撐著一條命回到如今?老太太向來心善,若是聽到你們這番話,指不定會怎麼生氣了……”
他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他都知道,莫說是文氏了,只怕是連他年紀五歲的庶出兒子,只怕都不願意將這些東西留給初雲的,東西留在府裡頭,文氏高興,到時候總歸會有些東西賞賜給他們,可若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