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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他們像衝擊峭壁的巨浪,衝上去,退回來,接著又殺聲震天地衝上去。

無論是密佈的鐵絲網,還是守城部隊的拼命頑抗,都沒能挽救波軍的潰敗。六月二十七日早晨,布瓊尼的騎兵隊伍渡過斯盧奇河,衝進諾沃格勒…沃倫斯基城,並繼續向科列茨鎮方向追擊潰逃的波軍。與此同時,亞基爾的第四十五師在新米羅波利附近渡過斯盧奇河,科托夫斯基騎兵旅則向柳巴爾鎮發起了攻擊。

不久,騎兵第一集團軍的無線電臺接到戰線司令的命令,要他們全軍出動,奪取羅夫諾。紅軍各師發起強大攻勢,把波軍打得七零八落,他們只能化成小股部隊,四散逃命。

有一天,旅長派保爾到停在車站的鐵甲列車上去送公文。

在那裡他竟遇見了一個根本沒想到會碰見的人。馬跑上了路基。到了前面一輛灰色車廂跟前,保爾勒住了馬。鐵甲列車威風凜凜地停在那裡,藏在炮塔裡的大炮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列車旁邊有幾個滿身油垢的人,正在揭開一塊保護車輪的沉重的鋼甲。

“請問鐵甲列車的指揮員在哪兒?”保爾問一個穿著皮上衣、提著一桶水的紅軍戰士。

“就在那兒。”紅軍戰士把手朝火車頭那邊一指說。

保爾跑到火車頭跟前,又問:“哪一位是指揮員?”一個臉上長著麻子、渾身穿戴都是皮製品的人轉過身來,說:“我就是。”保爾從口袋裡掏出公文,交給了他。

“這是旅長的命令,請您在公文袋上籤個字。”指揮員把公文袋放在膝蓋上,開始簽字。火車頭的中間車輪旁邊,有一個人提著油壺在幹活。保爾只能看到他寬闊的後背和露在皮褲口袋外面的手槍柄。

“簽好了,拿去吧。”指揮員把公文袋還給了保爾。

保爾抖抖韁繩,正要走,在火車頭旁邊幹活的那個人突然站直身子,轉過臉來。就在這一瞬間,保爾好像被一陣風颳倒似的,跳下馬來,喊道:“阿爾焦姆,哥哥!”滿身油垢的火車司機立即放下油壺,像大熊一樣,抱住年輕的紅軍戰士。

“保爾!小鬼!原來是你呀!”阿爾焦姆這樣喊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鐵甲列車指揮員用驚奇的目光看著這個場面。車上的炮兵戰士都笑了起來。

“看見沒有,兄弟倆喜相逢了。”八月十九日,在利沃夫地區的一次戰鬥中,保爾丟掉了軍帽。他勒住馬,但是前面的幾個騎兵連已經衝進了波軍的散兵線。傑米多夫從窪地的灌木叢中飛馳出來,向河岸衝去,一路上高喊:“師長犧牲了!”保爾哆嗦了一下。列圖諾夫,他的英勇的師長,一個具有大無畏精神的好同志,竟犧牲了。一種瘋狂的憤怒攫住了保爾的心。

他使勁用馬刀背拍了一下已經十分疲憊、滿嘴是血的戰馬格涅多克,向正在廝殺的、人群最密的地方衝了過去。

“砍死這幫畜生!砍死他們!砍死這幫波蘭貴族!他們殺死了列圖諾夫。”盛怒之下,他揚起馬刀,連看也不看,向一個穿綠軍服的人劈下去。全連戰士個個怒火中燒,誓為師長復仇,把一個排的波軍全砍死了。

他們追擊逃敵,到了一片開闊地,這時候波軍的大炮向他們開火了。

一團綠火像鎂光一樣,在保爾眼前閃了一下,耳邊響起了一聲巨雷,燒紅的鐵片灼傷了他的頭。大地可怕地、不可思議地旋轉起來,向一邊翻過去。

保爾像一根稻草似的,被甩出了馬鞍,翻過馬頭,沉重地摔在地上。

黑夜立刻降臨了。

第一部·第九章

章魚的一隻眼睛,鼓鼓的,有貓頭大小,周圍是暗紅色,中間發綠,這隻眼睛在閃閃發亮。章魚的幾十條長長的腕足,像一團小蛇似的,蜿蜒地蠕動著,上面的鱗發出討厭的沙沙聲。章魚在遊動。他看見章魚差不多就貼著自己的眼睛。那些腕足在他身上爬著,它們是冰涼的,像蕁麻一樣刺人。章魚伸出的刺針如同水蛭,死叮在他的頭上,一下一下地收縮,吮吸著他的血液。他感到他的血液正從自己身上流到已經膨脹起來的章魚體內去。刺針就這樣吸個不停。他頭上被叮的地方,疼得難以忍受。

從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傳來了說話的聲音:“現在他的脈搏怎麼樣?”有個女人聲音更輕地回答:“脈搏一百三十八,體溫三十九度五。一直昏迷,說胡話。”章魚消失了,但是被它叮過的地方還很疼。保爾覺得有人把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他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很重,怎麼也抬不起來。為什麼這樣熱呢?大概是媽把爐子燒得太旺了。又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