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爐子煙火繚繞,金穗小心控制著火候,望著跳躍的火苗,不由地想到山嵐和薛會算寥寥幾語描述的場景,頓時眼皮直跳,總有不安穩的感覺。虧得從如此險境中逃生,又受了重傷,黃老爹竟還若無其事地對著她說笑,加上金穗看完後又放回去的信紙,金穗思及此便每每熱淚盈眶。
那日黃老爹掩藏起來的正是寫給金穗的平安信,信裡說他在益州有公務在身,過年可能趕不回去過年了,讓她注意天氣加衣裳。注意好好吃飯,半句不提受傷之事。
金穗有種無力感。
到臘月二十七,許大夫檢查各人傷勢,一部分傷患被批准可以回府休養。
黃老爹亦在批准之列。
金穗細細詢問過許大夫之後,認為黃老爹還是不易挪動的好。梁州少下雪。可冬天依然寒風凜冽,不至於像兗州那般刮皮割骨,卻也有凍死過人的先例。金穗不願意冒險,萬一在途中來個寒風入骨什麼的留個病根,她才要後悔呢。
她懇求了許久,黃老爹無奈道:“穗孃兒,你得為侍衛們想想,他們也要回家團圓啊!”
“這好辦啊,爺爺,讓他們先回府去。我們倆個不在,他們也能自在些,沒誰敢把屋頂掀了吧?”金穗全力勸說。
黃老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搖搖頭道:“姚公子肯將我們安排在此地。已是極大的恩賜了。你能順利進來。不過是你這些年常在姚府走動,他念著姚老太太的情分縱容你。這回的事兒很隱秘,主子不回府,讓家奴們自己回府,縱然他們個個忠心,我們信任,可姚公子曉得了像啥話?難道我們要辜負姚公子的信任?”
“黃老太爺多慮了。”門簾外有人呵呵一笑,隨著笑聲已不請自入。
金穗一瞧,竟然是祝葉青,頓時又驚又喜。方才因黃老爹的話而產生的羞窘頓悟瞬間拋到九霄雲外。
“祝掌櫃萬福。”金穗行個禮,笑嘻嘻地問道,“祝掌櫃怎會來梁州?”
“有許多年沒回來,我是回錦官城交賬來的。聽說黃老太爺在此,特來看看,”祝葉青略略打量金穗,目光精明而和藹,突地眸光一亮,“黃姑娘又長漂亮了。”
金穗矜持地垂首,嘴角抿著一抹笑。
“祝掌櫃莫誇壞她了,”黃老爹接過話,見到祝葉青也很開心,笑道,“幾年沒見,祝掌櫃依然英姿不減。”
祝葉青大笑:“這話形容年輕人去,我老大不小的,讓人聽去倒要取笑我!”
玩笑幾句,金穗親自上茶,祝葉青坐在桌子詢問黃老爹的病情,接著方才在簾子外聽到的話,神色鄭重地說道:“這回遇匪的事兒約摸有了眉目。”
“哦?這話兒咋說的?”黃老爹疑惑又好奇,這才幾天時間就查到了劫匪麼?
祝葉青炯亮的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壓低聲音說道:“是那位被劫走的辛師傅。辛師傅在益州為歹徒試驗製作火柴,誰知辛師傅是個烈性的,竟然在火柴材料上動手腳,炸飛了試驗基地。”
“那辛師傅……?”
“殞命了。”
祝葉青和黃老爹一陣沉默,都有些黯然神傷。
金穗則坐立難安,又震驚又尷尬,這個訊息算不算秘密?要是秘密的話,她便這樣不經意聽個全,祝葉青會不會難堪?
祝葉青覺察到金穗的不安,勉強笑著調侃:“誰不知黃家老太爺疼黃姑娘,寶貝得跟金疙瘩似的,黃家的事兒黃姑娘有什麼不曉得的?在我面前還要裝樣子?”
金穗訕訕地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起身給兩人各施一禮,匆忙避出去,也沒走遠,就站在門口,既能聽見裡面的交談,又能給祝葉青望風。這院子裡的人很雜。
見金穗羞澀,祝葉青反而掃去不少陰鬱的心情,呵呵一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黃姑娘聽聽也使得,只是莫嚇著才好。辛師傅炸飛試驗基地,馬上叫官府發現,裡面大部分人被炸死,幾個還能喘氣兒的都帶回了大牢關押。”
黃老爹是焰焰坊的當家之一,佔的股成僅次於姚府,有資格也有必要了解這些訊息。
頓了頓,祝葉青又道:“這回鬧大了,楚王府要插手的,不知朝廷會派哪位大人來審案。”
像這種爆炸,屬於大範圍殺傷力武器,楚王府本就生產軍火,焰焰坊掛著楚王府的招牌,不會遭受重創,可此後,若是朝廷強行干涉,得看楚王府的立場,畢竟焰焰坊最大的東家不是楚王府。
反過來,朝廷對焰焰坊的態度,也能間接隱射對楚王府和慕容府的態度。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