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拿看到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著我,那樣的情況我不管怎麼做準備都無法接受。
到了現在,我還記得父親的大手牽著我的手的感覺,他的手溫暖厚實,因為長期書寫,手指間有細微的老繭,摸著很舒服,被這樣的手牽著,我總會有種不論被這隻手帶到哪裡去都不會害怕的感覺。
可是等我問了後,我才知道,所有費用已經全部付清了,我問了護士後,才知道是杜譯承替我付了。
我立馬回到病房,把杜譯承叫了出來。
杜譯承家境很好,這我清楚,雖然他跟我說過他是被家裡趕出來,經濟有點緊張,不過看他的吃穿用度,完全不像是被家裡趕出來的樣子。
一萬五對他來說,估計只是個小問題。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想接受他的幫助。
“那就當老師的車專賣給我好了。”杜譯承說得理所當然。
我這才想起來,那輛車我原本就是代替杜譯承先買下來的,等我不需要了,就再轉賣給他。
那次車禍後我就沒再想這車的事情了,反正也是被無限期扣押,我不想再去警察局,自然就沒把這車納入考慮範圍。
五十萬的車,算是這三年我從正平那裡得到過的最貴重的東西了。
杜譯承見我愣住了,說:“老師要不這樣吧,你現在把車轉給我,但是因為之前的車禍,我把車送去大修了一番,你看四十萬如何?”
十萬,這個差距我沒有多糾結,我現在連房都沒有,要個車有毛線用,倒是換個錢比較實在。
我立刻答應了,杜譯承卻笑了出來,說:“老師比我想象的心急呢。”
我沒有回答,現在我窮途末路,已沒有餘裕去考慮這些。
有了四十萬,我的生活可以一瞬間改變許多,杜譯承給我墊付的一萬五我也還給他了,原本我跟他的關係就足夠說不清了,牽扯上錢就更加麻煩了。
但是杜譯承似乎不想就這麼結束了,他在這裡又留了半個月左右,我沒有資格趕他走,他原本就來去自由,而真正說起來,有他能陪在我身邊,我是感激的。在這半個月裡,我父親出院了,在這期間,我把我家好好改造了一番,四十萬雖然不夠重新購置個房子,但是能讓房子徹頭徹尾改變一番,買傢俱的時候一直是杜譯承陪著我。
我把堆在我房間裡的衣服全部搬了出來,更換了新的傢俱,如同我多年前設想的一般,我終於有了個屬於自己的安寧的空間。
杜譯承第一次進我房間的時候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這是你的房間?!”
我能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驚訝,比起粉色的公主房,我這個簡直就是倉庫,各種各樣的東西堆積在一起,佔據了房間的大部分空間,原本就不大的房間裡一下子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看這樣子,從去年過年開始,這裡就沒有收拾過,不過我也猜到了,花了一天的時間把東西全部清出去。
杜譯承累得滿頭大汗,一邊抱怨著東西怎麼這麼多,一邊認命一般把我遞出去的東西一樣一樣丟到樓下垃圾桶。
不要的東西就要丟棄,因為留著也沒什麼用。
收拾到下午的時候,我才在我的房間裡發現了一樣屬於我的東西。一本日記本。是別人送我的畢業禮物,初中畢業的時候一個女生送我的,那個女生的樣子到現在我肯定記不得,連紙張都發黃了,我怎麼還能記得那人長什麼樣。
那是我第一次從別人那裡得到禮物,雖然是群發的,我還是很珍惜,細心地放在抽屜的最裡層,發誓這輩子不拿他寫東西,結果越是珍惜的東西越容易被遺忘,被丟在抽屜最裡層的日記本落了灰,發了黃。
最後被我毫不猶豫丟棄。
這個房間我足有十年不住,幾乎很難再找到我的印記,當初離開家的時候也是抱著絕對不會來的念頭走得,收拾得也特別乾淨,我記得那個時候上大學,一個寢室裡,就我一個人行李最多,大包小包來回跑了好幾趟才全部運上樓。
我自己也不會想到,到最後我還是回到這裡來了。
是的,在那一瞬間,我有了回來的念頭。
父親傻了後肯定會被學校辭退,那一點退休金怎麼夠家裡用,而我在外地混得又不算好,學校的待遇雖然不錯,但畢竟是透過關係找的,我跟正平離婚後我被踢掉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在學期結束前還出了那樣的事情,我對我能留在學校的信心更小,與其拼死拼活在那邊留著,還不如回來,我這個博士說出去起碼還能嚇得住人,再找工作也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