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強黨政聯絡,作為國民黨員的李宗仁有什麼理由進行反對呢?
他雖然氣得肚皮要破,胸膛要炸,但還得勉勉強強地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宗仁對此,並無異議!”
他說完這話,心頭頓時湧上一種火辣辣的屈辱感,彷彿他正被一個在臺上表演著的小丑當眾愚弄了一番似的。
…………
李宗仁由筧橋飛回南京時,已是傍晚時分。飛機在明故宮機場著陸後,便聽到一片密集的機槍掃射聲和炮擊聲,激烈的戰鬥正在首都郊外進行。街上行人絕跡,店鋪關門閉戶,滿目淒涼。本來,在筧橋航校返航時,何應欽曾勸李宗仁與他一道飛上海,明日轉飛廣州。因政府閣員在十架巨型運輸機的輸送下,已全部到達上海,南京除衛戍部隊外,政府機關已全部撤空了,照理,李代總統已沒有必要再返回京城。
但是李宗仁對何應欽道:
“我應該回南京去看看,我擔心在撤退中有可能發生搶劫現象,我如不在場坐鎮,那就更對不起人民了。”
“啊——德公您真是令人敬佩!”何應欽真怕李宗仁會把他也拉到南京去,忙說道,“政府閣員全都到了上海,我要去臨時作些安置,明天上午,我們在上海龍華機場見。”
幾十年來的戎馬生活,使李宗仁把戰爭中的撤退視作家常便飯,他回南京,除了確有安定人心、維持秩序的義務外,還有他自己的打算。在筧橋航校,他的攤牌不但沒有成功,反遭蔣介石一場愚弄,為了不當傀儡,他決心和蔣介石再較量一個回合,他冒著危險回到南京,便是為了擺脫蔣介石對他的控制。但是,一回到空空蕩蕩的傅厚崗六十九號官邸,京滬杭警備總司令湯恩伯便象見血的蒼蠅一樣叮了上來。湯的總司令部設在孝陵衛,他已集中了兩百輛卡車,正準備逃往上海,但沒想到南京即將城破之時,李宗仁突然飛了回來。
“報告李代總統,恩伯已於今日下午四點發出全線撤退的命令。江陰要塞以東的第二十一軍、第一二三軍,沿鐵路及公路徑向上海撤退。江陰以西的第五十一軍、第五十四軍,經常州、溧陽、宜興、吳興、嘉興,繞過太湖亦退往上海,第二十八軍掩護南京部隊撤退後,沿京杭國道向杭州撤退。”
“湯司令,”李宗仁鎮靜而嚴肅地命令湯恩伯,“你立即派人傳檄城內軍民人等,就說李代總統仍在城內,叫大家不必驚慌。你務必飭令各軍,杜絕搶劫虜掠之事發生,如發現有人趁火打劫,立即派兵剿滅!”
“是!”湯恩伯答道,他隨即勸李宗仁趕快離開南京,“本晚或可無事,但務必請代總統至遲於明日清晨離京,以策安全。”
天黑以後,南京城外,大炮轟鳴,槍聲不絕。李宗仁一夜輾轉不眠。天剛亮,湯恩伯即打電話來,催促李宗仁趕快離京。李宗仁洗漱罷,到餐室去進早餐,他看著盤中放著的四隻冠生園的廣式月餅,不覺一陣心酸,他拿起月餅咬了一口,自言自語地說道:
“不知何時才能再吃到這種月餅了!”
用過早餐,李宗仁帶隨員驅車直奔明故宮機場,湯恩伯已在機場等著他了。
“請問李代總統,飛上海還是廣州?”湯恩伯問道。
“廣州。”李宗仁說賓便登上座機。
湯恩伯一直站在機場,目睹李宗仁的專機起飛昇空。
“追雲”號專機升空後,在南京上空冉冉盤旋兩圈,李宗仁從飛機舷窗俯視,只見下關和浦口之間的茫茫江面上,浪花飛濺,炮火如織,舟楫如林,共軍正峰擁過江……李宗仁只感到眼前一陣發黑,彷彿飛機正在下墜一般。他的左右不知是誰淒涼地誦起元代詩人薩都拉那首“六代豪華,春去也,更無訊息”的詞來,從末代王朝宮殿裡逃出的人們,此時,那一顆顆心都停止了跳動,冰冷了,破碎了……
飛機飛行一小時後,李宗仁突然命令機師:
“改變航向,直飛桂林!”
“代總統不是要到廣州去嗎?”機師惶惑地問道。
“先到桂林!”李宗仁嚴厲地命令道。
“是……”機師雖然有些猶豫,但不敢不執行李代總統的命令。
“追雲”號改變了飛往廣州的航程,直往桂林而去,李、蔣較量的下一個回合,又開始了。
第八十三回 勻留桂林 李宗仁暗施撒手鐧 甘當走卒 閻錫山赴桂促大駕
桂林文明路一百三十號是李宗仁的私宅。這所建築秀氣的中式樓房,地處鬧市,卻又十分幽雅靜謐,院子裡有幾株花芽綻開的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