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靈兒轉過頭去看向楚翼。
楚翼表情很奇怪,說不清楚是震驚,是淡然,或是悲傷,似乎什麼都有,但又什麼都沒有。
靈兒心裡很難過,她雖無法體會楚翼的心情,但卻也能明白他的傷心。深深愛的人,深深地愛著別人,換誰都不好過。
靈兒抬眼去看天澈。天澈正看著天香出神,注意到靈兒的視線,回過頭來。靈兒被他眼神蠱惑,一時也出了神,然後又突然覺得不對,慌忙收回視線,握緊手裡的金簪。
沈落瀟再看一眼天香,張口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只回頭再看靈兒,有些無奈,似乎在責怪靈兒多事。但看著靈兒的笑臉,又責怪不出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楚羽,又看看南希。
小羽……
“落瀟先行告辭。”沈落瀟抬頭望著南齊,如尋常寒暄一樣告辭,不待南齊回答,徑直出了大殿。
靈兒推著天澈跟到門口,再出門去,直到沈落瀟和天香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鬆下了氣,頓時癱軟在地上。
媽呀,她在做什麼?
劫持當今太子,威脅皇帝!
就算這皇帝是作古了的,可也是皇帝啊!
沈落瀟,你那麼大本事,可一定要記得來救我啊。我還等著跟你一起回去呢。
可是現在……
靈兒癱坐在地上,不敢抬頭去看天澈,也不敢面對南齊。
等待著她的是什麼?腳趾頭都能想到。
下巴被手指勾起,靈兒不得不抬頭。天澈半蹲在她面前,一臉的憤怒與失望,眼裡全是冰冷的寒光。
靈兒心虛地順著眼角的縫隙看向旁邊的地板。
“來人!”南齊威嚴憤怒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靈兒從來沒覺得世上還有如此美妙的聲音。
來吧來吧,把我抓走吧,要殺要砍,要關要打都隨你們,就是別讓我在天澈這裡了。
“父皇,”天澈拎著靈兒站起來,靈兒依舊腳軟,整個重量都在天澈手上。天澈換上一臉春風的笑意,笑得靈兒那個心顫,“靈兒愛玩,剛才只是跟兒臣開個玩笑,兒臣這就帶她離開。”
兒子拽著剛才挾持他威脅皇帝的罪犯竟然還能如此笑容優雅地說出是玩笑,饒是南齊一國之君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此刻也不禁愣住了。與靜儀對視一下,心想天澈總有他的理由,於是也就作罷。當下安排厚葬陸靜陽,至於沈落瀟之事,再作部署。
天澈拽著靈兒直接往東陽宮去,靈兒腿軟跟不上,偏又不敢跟他說話。天澈回頭冷笑,“現在知道腿軟了?剛才那股精氣神上哪去了?”
靈兒只好一臉尷尬地跟他賠笑,天澈表情依舊冷冷的,一把抄起靈兒纖腰,踏足點風,竟然用起了輕功。
靈兒躺在他懷裡,眼淚突然就下來了。淚眼模糊地看了看天澈,低下頭來,捏著天澈的衣服,指節發白。
天澈抱著靈兒回到東陽宮,放她下地。靈兒看天澈面無表情,也不指望跟他說什麼道歉或是解釋一類的話,反正做都已經做了,天澈怪她也是應該的。
宮女太監早被天澈散走,整個宮殿相當安靜,偶爾能聽到外面有一兩片樹葉在風中飄落。
靈兒心裡極其害怕這樣的安靜,像無數只螞蟻在胸腔爬呀爬的。在天澈這種目光的注視下,她似乎覺得自己像極了那被搶走房子的蝸牛,拼命地想縮到殼裡,卻怎麼都縮不進去。
這一刻,該怎麼過過去?
暈過去?沒出息。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要打要罵隨你。”靈兒索性站直了身體,昂著頭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
“為什麼要打你要罵你?”天澈的聲音依舊冷冷的。
靈兒眨眨眼,回過頭來看天澈,天澈依舊像雕塑一樣站著。靈兒暗暗潤潤嘴唇,“那……要殺要砍,也隨你!”靈兒再次就義,底氣似乎並不那麼足。
“為什麼要殺你砍你?”天澈依舊以一副冰雕的姿態站在那裡,聲音比冰還冷。
靈兒禁不住把衣服裹得緊了些,不停地摳著手心,“那你到底想怎麼樣,給我一個痛快好了,這樣折磨人,比殺了我還難過。”
靈兒說著,真的覺得心裡一陣疼痛,撇撇嘴,眼圈兒又紅了。
良久。
似乎一個世紀般的久。
靈兒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這撓人的沉默一點一點地吞噬,禁不住又開始發抖,更加不敢抬頭。天澈的目光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