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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就不會感到如此孤單。而現在,她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心中的苦悶只能鬱積著,無處傾訴。

有時候她無法相信媽已經死了,媽說話的聲音以及媽的面容,她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都是那麼清晰,就好像她還活著。她就經常記起跟媽一起去挖藥材的情景。

她們經常一起到山裡挖藥材,把挖來的藥材換成錢,給她和弟弟上學。她們那兒盛產各種名貴藥材,鎮上人除了在田裡耕種,要想搞點副業創收,就是揹著簍子到山上挖草藥賣。不知為什麼,她對這些東西很木訥,總是記不住它們的名稱,好不容易記住了,又常常搞混。她就常把龍膽錯叫成黃芩。“你怎麼連龍膽和黃芩也分不清呢?”次數一多,媽也有些不耐煩。好在後來她總算把這兩種藥材徹底分清了。

挖草藥通常是用尖鋤,一鋤下去,把草藥連根拔起,很多草藥就只有根有用,只有把根拿了去才能賣錢。可有一次她們一起去挖藥材的時候,媽竟然還帶上一把裝有長長的木柄的割刀。她問這是為什麼,媽說,“割巴豆,巴豆是長在樹上的,得用刀去割。”媽這是第一次帶她去割巴豆。

她們一連跑了好幾座山,直至夕陽西下,才總算把兩隻簍子裝滿,裝得很淺。挖藥材的人多了,就越挖越少。

她們揹著兩簍藥材往回趕,剛回到鎮上,就看見人們三五成群在神秘地議論著什麼。原來是彪伢死了。彪伢是鎮上王老五的兒子,廿歲出頭,傻乎乎的,長得很壯很結實,怎麼突然會死呢?“聽說是病死的。”鎮上人告訴媽。媽不相信,鎮上人也不相信。以前可從沒聽說過他生什麼病,即使真的病了也不會說死就死呀?鎮上人都懷疑是給王老五弄死的。“那劉佐元知道了嗎?”媽問。劉佐元是派出所所長。

“你說呢,”鎮上人說,“會不知道嗎?”

“他說什麼了嗎?”

“屁也沒放。”

鎮上人紛紛傳遞著彪伢死了的訊息,既驚訝又解脫。彪伢是鎮上一大禍根,經常偷人家的東西,還在夜裡跑到街上調戲婦女,王老五氣恨不過,把他反鎖在屋裡不讓出來,他就又叫又吼,說是早晚要把王老五殺死。他天天在屋裡使勁蹬牆,像一頭關在籠裡的獅子,有一天他竟然將牆壁蹬出一個兩尺見方的洞爬了出來,操起一把菜刀追著王老五真要殺他。派出所把他抓起來,關了幾天又放了。他已經進了無數次派出所,可都不管用。派出所也拿他沒辦法,他有幾分精神病,不能判刑。再加上他的罪行都很輕,最多隻夠拘留幾天。

從派出所出來後,他不再殺王老五了,只是每天都在口袋裡揣一把刀子。王老五怕他,他在家裡從不幹活,王老五也不敢叫他幹,但他的開銷卻不小,除了要吃魚吃肉,每天還要抽兩包煙,弄得王老五整天累死累活,掙的錢還不夠他揮霍。

只要一吃過晚飯,他就會來到街上溜達。鎮上人都怕他,他力大無比,兩三個男人都很難近得了身。當然女人就更怕他了。那些被他猥狎過的女人找到王老五,要王老五對兒子的行為負責,王老五隻好哭喪著臉哀求別人,說有這麼個兒子他也沒辦法,除非是把他弄死。被猥狎的女人氣憤地說,“這樣一個害人的兒子你是應該弄死他。”

他幾乎每天夜裡都揣著把刀子在街上轉悠,弄得鎮上人天一黑就不敢到街上去。人們都在苦惱這鎮子究竟哪一天才會太平,不料竟傳來他已經死了的訊息。對此匡小嵐也感覺輕鬆多了,以前她也像其他女的一樣天一黑就不敢出門,現在可安全了。

匡小嵐和媽回到家,把挖來的藥材倒在地上進行分揀,那些巴豆一倒到地上就滾開來,撿巴豆的時候媽說:“知道嗎,王老五就是用這個毒死他兒子的。”

她聽後嚇了一跳,說:“這毒性有這麼強?”

“是啊,所以以後碰到了可要當心。”

王老五用毒藥毒死兒子,儘管誰都清楚,但沒有一個人把這件事給捅出來。大家都知道,王老五是給逼的,如果那是一個好兒子,他怎麼可能毒死他呢?

下次再去挖藥材,匡小嵐就把巴豆分得很清,她似乎從來就沒把巴豆和別的藥材搞混過。

匡小嵐很少想起這件事,也很少去想挖藥材的事。

天快黑時,她正獨自一人在吃飯,忽然手機響了,竟是駱羽打來的,“你想到我的公司來上班嗎?”駱羽開門見山地說道。

“不用。”

“你找到工作了?”

“還沒,不過我正準備去找。”

“那你幹嗎還要去找呢,來我這兒上班不是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