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以後,不就可以勸了嗎?”秦秣微微一笑,又將自己的計劃從另一個角度向韓瑤說了一遍。
“這……這怎麼可以?”韓瑤猶豫片刻,卻無法說出直接拒絕的話來。
秦秣的計劃其實很簡單,甚至可說是粗陋,但在韓瑤這個母親的眼裡,這是女兒向自己提出的頭一個要求,若是不能應允,她這個母親於心何安?
“娘,”秦秣的聲音略低了些,帶點軟語相求的味道:“方澈是我要面對一輩子的人,他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要是他們整天就這樣吵架,我們以後豈不是天天都得跟著鬧劇?那日子……還怎麼過?”
這話明顯是有些誇張,但韓瑤還是聽得心中一痛。她想起自己失敗的婚姻,想起自己虧欠這個女兒多年,就覺得,不管怎樣,在這個事情上,自己都不能讓女兒再受一次委屈。
“好!”韓瑤點頭,“我就試試。”
電話結束通話,她當然不會知道,在無線電波的彼端,秦秣正長長吐出一口氣,露出一個略帶狡黠的笑容。
不知不覺間,她與韓瑤的關係就有所改善。
“以後有事情的話,還得再多找找她。”秦秣這樣想,“也許再多找幾次,她就會覺得,不管我找她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了。”
第二天韓瑤就乘飛機到了邵城。她本來是很不願再踏足這片土地的,但這一次,她另有不得不來此的理由。這種感覺並沒有讓她覺得難受,反而讓她隱隱的鬆了一口氣。
也許,她所需要的,也只是一個臺階而已。
不論來邵城的原因是什麼,她終歸是回來了。
循著秦秣講述的地址,韓瑤打的到了求學路,然後緩緩行走,走進趙記茶館。
她一路走過時,看到街道兩邊的文具店,心裡就會想:“秣秣在這裡讀書的時候,會在哪家文具店買紙筆?”
趙記茶館裡悠悠傳出恍似山溪清流般的琴聲,韓瑤家學淵源,聽琴辯人,自然就對這彈琴者很有好感。她踏進茶館,看到那屏風後年輕男子半側的臉,心中驚訝於撫琴之人的年輕。
趙成碧親自過來招呼她,問她想要喝些什麼。
韓瑤只是隨便點了一壺鐵觀音,就在一張小方桌上坐下。
沒過多久,又一個著裝典雅的秀美女子走進茶館。琴聲緩緩歇下,那個年輕男子從屏風後走出,對那女子說:“媽媽,我們來下一盤棋,怎麼樣?”
韓瑤有些驚訝,聽這稱呼,再聯絡昨晚秦秣所說,她就知道這個年輕男子是方澈,而那女子,自然就是趙芷蘭。
趙芷蘭保養得非常好,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比韓瑤可要顯得年輕多了。韓瑤的模樣雖然不怎麼顯老,但氣質上卻總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令人覺得楚楚憔悴。
回邵城之後,有空便到茶館下棋時趙芷蘭的習慣,她沒有什麼固定的棋友,多半都是拉著趙碧成開戰。而要說到棋藝,趙芷蘭的棋藝其實是很糟糕的,偏偏她又喜歡找高手對子,為此,方澈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不願意跟趙芷蘭下棋。
方澈可說是完全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優點,在數學方面的敏感幾近妖孽。他對計算機的偏愛,正是基於這種天賦而來。所以他下圍棋的風格就是計算精準,彷彿是在棋盤上構造一篇又一篇的精密科學報告。
“不準反悔!”趙芷蘭喜出望外,找到一個刻畫了棋盤的桌子坐下,先招呼服務生拿來棋子,然後對方澈說:“我要先手,你讓我五子!”
方澈無奈地笑了笑,又搖頭道:“媽,我就算讓你十字,你也一樣會輸。”
被親生兒子這樣打擊,趙芷蘭鬱悶不小。不過只在片刻之後,她又得意起來:“那行啊,我你就讓我十子試試,怎麼樣?看我能不能贏?”
方澈爽快地答應,然後在十子過後,以摧枯拉朽之勢,輕易贏下了趙芷蘭。
這個結果直讓趙芷蘭氣得直想推棋盤,她憤怒地起身,正要說話,忽聽旁邊傳來一把柔和的女聲:“我來跟你下一盤,怎麼樣?”
卷四 千山萬水一線間 六十二回:對弈
直到回了房,臨要熄燈睡覺的時候,趙芷蘭還在想著今天遇到的那個女子。
她的名字叫韓瑤,穿著黑衣,五官並不漂亮,但是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秀麗典雅而 又神秘溫和的氣質。韓瑤這個人,給趙芷蘭的最大感覺,也就是神秘。神秘得叫人百般好奇,直想一窺她人生的究竟。
韓瑤今天只跟趙芷蘭下了一盤棋,只是這一盤棋,就令趙芷蘭深刻記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