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在她的鼻子之上,竟然奇有細小的汗珠書沁出來,可知她是如何殫智竭力。
白素在一旁,看了有點心痛,想要說甚麼,但是卻被我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去打擾紅綾的思索。
過了好一會,七叔已喝了十七八杯酒,才看到紅綾緩緩搖了搖頭,聲音也顯得有點啞:“在我的記億庫中,找不到這堆數字的意義來。”
七叔苦笑:“難為你了,孩子!”
紅綾雖然不致於滿頭大汗,可是也脹紅了臉,足以證明她腦細胞曾經劇烈地運作過。
白素道:“我看,要解開這堆數字之謎,不是人腦所能解決的了!”
七叔皺著眉,沒有表示甚麼。
我知道,七叔這一代人,觀念上有點“頑固”,不是很肯承認電腦優秀於人腦這一殘酷的事實,所以他仍不願意倚仗電腦去解決問題。
我打了一個圓場:“電腦也未必可以解決問題,我倒有一個最直接的辦法!”
七叔瞪了我一眼:“去找寫下那些數字的人,他自然知道這些數字的意義,是不是?”
我道:“正是此意!”
七叔長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第二年,我在面對這些數字,一籌莫展之際,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就開始了尋找!”
我想說“那應該並不難找”,可是一看七叔的臉色,這句話縮了回去,沒有說出來。
我想說“應該並不難找”,也不是口氣大,而是那女子屬於何方神聖,應無疑問,而那一方面,頂尖的出色人物,在經歷了歷史殘酷的人洗禮之後,死的死,逃的逃,變節的變節,元氣大傷之後,仍然留下來的頂尖人物,只不過二三十個而已。
那女子的行事氣度,已是如此了不起,那麼她的丈夫,當然一定是頂尖人物。就是這二三十人中去找,一定可以有結果的。
我心中想著,並沒有將我所想的說出來,可是七叔斜著眼看著我,喝一口酒,說一句話。他道:“目標人數不多,是不是?逐個去找,一定可以發現,是不是?一發現,就可以解開那堆數字之謎,是不是?”
他問一聲“是不是”,我就點一次頭,因為我心中確實如此想,自無必要隱
七叔長嘆一聲,雙手握拳,先是無目的地揮動,然後,竟以拳一起,重重擊在面前的几上。
他這一擊的力道極大,不但發出砰然巨響,而且震得几上的東西,一起彈跳了起來,我、白素和紅綾,連忙七手八腳,把東西扶住。
七叔的臉上,現出了無比傷痛的神情,雙手仍然緊握著拳,身子竟至於劇烈地發起料來。
我心知他忽然之間,激動如斯,一定是心中有極其傷痛的事觸發了。我從來也不知道,連七叔這樣的人物,也會為此失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只有把恰好抓在手中的一瓶酒,向他遞了過去。
七叔接酒在手,一仰脖子,向口中直灌了大半瓶,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然後,他抹了抹口,再籲一口氣,神態已回覆了平靜,他道:“當年,我正是和你所想的一樣,我不但想,而且開始做,可是誰知道,在跨出了第一步之後,接著,便不能不跨出第二步。有了第二步,就有第三步,然後一步一步跨出去,多少次想回頭,可是哪裡回得了頭?生活變成了可怕的夢魘 那絕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但是卻不得不一步一步向前走,那麼也走得格外痛苦,格外心驚膽戰,竟註定了我的一生,一大半在這種情形之下過去,這不知道算是甚麼命數?”
他一口氣說下來,語調沉痛無比,咬牙切齒,額上青筋暴綻,看來很是可怕。
可是他所說的話,我能理解的,不及十之二三。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有同感,再看紅綾時,更是一片茫然。
七叔的那番沉痛的話,真的叫人很難理解。聽起來,像是他為了找那女子和女嬰的來歷,去解開那堆數字之謎,一步又一步,陷入了一個他絕不想置身其中的環境之中,難以自拔。
而這一大堆人生經歷,又使他痛苦莫名,使人覺得一生之中,大半光陰,在那樣的情形下度過,簡直是虛耗了生命,枉過了一生!
對於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來說,這樣的感覺,傷痛程度之高,無以復加,可以說是生命之中最哀傷的事情了。
我還不知道其間的細節,所以也不知道七叔何以至此,自然也沒有甚麼話可以說。
七叔把緊握著的拳,緩緩鬆開,然後再握緊,在這個過程之中,他雙手的指節骨,發出了爆豆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