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琳琅,但是在左上角還是能看見一個相框,裡面的人笑得燦爛如陽,身後是崇山峻嶺和廣袤的天空,那樣清澈乾淨的感覺她覺得現在已經完全不和她沾邊了。
她跟他入了這行以後,什麼壞事沒幹過?她為了頂替別人的位子不惜陷害利用,為了得到對手的競標書,會用私家偵探,會叫別人去威逼利誘,她——還是那個純潔如紙的她麼?
墮落在紅塵裡,她早已不知道離她墜落的懸崖相隔多遠,她只知道前方是無盡的黑暗,再也不可能有光明的未來,他們是生命共同體,有著同樣骯髒的靈魂和沉重的原罪。
安然很快成為了莫謹言的女朋友,其實與其說是女朋友,不如說是逢場作戲的演員,聽說安然新的研究專案要去非洲考察兩個月,所以莫謹言要給她辦一場送行會,於是這個任務就落在了可顏身上。
其實她根本就是他隨身的保姆,什麼事情都得讓她來操辦,而莫謹言就像是一無所知的孩童,離開了她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安然在百忙之中還是抽空見了可顏一面,可顏見到安然就明白為什麼莫謹言會看上她了,她是那種安靜卻並不讓人感覺到無聊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總能有話題可聊,而她的觀點卻又大膽而細膩,可顏直覺的心裡倏地抽疼了一下,可又不知道是為什麼而疼。
“安小姐只有想請妹妹來而已麼?”可顏問得十分仔細,怕漏了些重要人物。
安然莞爾笑道:“其實不必這樣大費周章,是謹言太小題大做了,我只是去兩個月而已。”
可顏微笑答:“是總經理在乎你才這樣如此重視,我會聯絡您的妹妹,佔用了您很多時間,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不忙。”安然叫住她:“我聽謹言說,你跟了他七年了。”
可顏覺得莫名其妙,可還是笑著:“是,我已經在總經理身邊七年了。”
安然的臉色並沒有太大變化,依然微笑:“那你一定很瞭解他了?”
“瞭解談不上,只是有必要熟悉經理的個人習慣,以及家庭背景。”可顏回答的非常公式化,完美無缺找不到任何可疑點。
安然卻來了興趣,從辦公桌上拿了自己的水杯走向飲水機:“那你跟我講講吧,他的家庭背景。我想,我知道的只不過是些皮毛而已吧。畢竟謹言很少跟我講這些,雖然我沒那麼想知道。但,多瞭解一些總是好的。”
可顏答道:“安小姐客氣了,——其實經理的家庭背景就像是眾所周知的一樣,是莫氏集團董事長的長子,底下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算了吧,我也不難為你了,如果見到謹言就幫我對他說一句話”
可顏一路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腦子裡卻反反覆覆的是那句話——‘空氣一直在身邊,有一天失去,我怕你會活不下去。’
其實可顏一直覺得不可置信,像是莫謹言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去相信什麼一見鍾情,怎麼可能會去接受家裡的安排而去相親,最最離譜的是竟然還找到了他命中的‘真命天女’,難道一切只是一個再美妙不過的巧合麼?
她還是不能相信,當然至於那句話,她也並打算告訴莫謹言,太過於莫名其妙,讓她更覺得是一種諷刺。
不過她倒是發現了,安然太過於聰明,表面上雖然很安靜,但是其實她是一個很會保護自己的女生,也許她並沒有表面上的那樣自信,或許,她是在害怕什麼才這樣偽裝自己。
可顏這樣想著,一邊還嘲笑自己太過於機警,這世界上真的再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人安心?可以讓人感覺到一份寧靜?
車窗外的樹影閃過,盛夏已過餘下了濃重的氣息,那種潮溼散落在空氣裡無孔不入,彷彿是一種迷藥,讓人的記憶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也好像變得不真實,往事就像是路邊的樹影一樣,一遍遍從眼前閃過,那樣飛快,半生已過。
那時候她剛剛到美國,語言上雖然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在生活習慣和文化上的差異使她的生活多多少少變化了,而莫謹言則是輕車熟路,心情好的時候帶她去他最喜歡的餐廳吃飯,遇到教授佈置的難題,煩悶時也會對她發脾氣,用純正的中國話罵出來卻有著不同的親切,在那種情形下,他會常常對她說中文,在外面聽見他用流利的英文談吐自如時,彷彿他就是美國土生土長的人一樣,或許這個人真的哪裡都不屬於,但是對於她來說,或許是噩夢的剛剛開始。
時間久而久之,她會不自覺得的把他當作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很難割捨的一部分,她曾悄悄試過不去和他主動說話,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