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意味,不必言明。程處亮看了一眼自家三郎,心中苦嘆:阿爺交務,著實不輕。
第60章 交易畢
原本定下的便是予姑母過完花誕便轉回清河公主府的,可不想四月十三一大早,旱了一春起的長安便下起了瓢潑大雨。又是炸雷,又是閃電,黑壓壓的天空如同墨夜一般,嘩嘩下個沒完。不多時樹上才開的花,半結的蕾全部掃在了地上,一路汙水泡過便是殘敗不堪。
“姑母,如弦的病,好了嗎?”
予姑母請安是不能免的,可是外頭的雨勢著實大,便一路留在了佐然院。溫湘娘每日皆有佛經要錄,寶襲不愛那些,便立在窗下看外頭雨勢。忽想起如弦曾說的武家大夫人的喜好,便開了口。
溫湘娘沒說話,繼續默經,虔誠無比。外頭涵娘在打發走一個管事僕婦後,轉了回來。笑著奉了一盞扶桑飲給二孃,半笑探問:“二孃怎麼想起她來了?”寶襲接過,聞了一口,著實是不喜歡。半皺著眉頭回道:“也沒什麼大錯,人各有命,哪有許多為了主子不顧自己性命的?況且是嚇傻了,還是嚇得不能動了?皆是可能。何苦連累她?”
“二孃倒是慈心!”書案後,姑母的聲調有些怪異。
寶襲並沒有回頭去看,只是強撐著吃了一口,面容揪作一團。說實話,這五香飲沒一樣待見的。“非是慈心,只是將心比心。”說完這一句,才抬頭去看姑母:“別人如何,二孃不知。若二孃是僕,對一未曾予已特別好的主子,是斷捨不得去做那義舉的。”
“可如瑟便做了!”溫湘孃的臉色不佳,陰得一張美顏變了味道。涵娘看之想勸,卻不想二孃竟然笑了:“姑母執著了!天下人何其多?若以一求百,規矩天下,便是神佛也無力。”溫湘娘讓堵得塞住一口氣,噎了半晌才又道:“給汝弄回來,汝當如何?”
這倒是個問題了!
放回屋裡,怕是別人不服,就連寶襲自己也覺得無甚投資價值。可若降等,那丫頭不是個甘心的。雖說放而養之是寶襲的馭下策略初級,可到底心煩。可若干脆發配別處……寶襲嘆了一口氣,那如瑟不是個安分守常的,凡有機會必是爭取。進不好進,退也難退,這個好心卻是難做。
溫湘娘看之冷哼一聲,瞟眼卻瞧見涵娘直往過送眼色,深吸幾口壓下心氣:“做事前後思量,方不至自亂陣腳,反客為主。二孃也多看看兵書雜記才是。”寶襲乖覺應之,涵娘極有眼色的從架上抽了一本兵法遞過。可這邊才接到手裡,院外便傳來了一陣急步聲。然後廊下便有僕婦說話:“外頭公主府的車來接二孃了。”
————————
“公主何時胎動的?”
一路急步往外行,雖有傘侍,可上得車來時,才發現裙襬竟溼了大半。可寶襲已然顧不上這些,直問車中侍女傘兒。
“娘子不必急,才有的動靜。奴出門時,駙馬已經派了車去接太醫。府裡一切都是齊妥的,公主叫娘子不必憂心。”傘兒說的慢條斯理的。寶襲略微鬆了一口氣,才胎動,便是還有時候了。
一路快行到公主府後門,傘兒先支傘出去,寶襲緊接出去。才落地面,眼前便是一陣衣閃。抬頭,見程處弼懷裡又抱著一堆東西,立在後門處。“溫娘子,這是阿爺派人求來的百納衣。”
寶襲看之好笑,點頭接了過來。而後便是一路進府去了,半句話都沒有多言。
雖是大雨,可府中奴婢們皆是立在位上,尤其正院內,廊下直排排的立著侍兒,一人手中拈著一柱清香,口中個個唸唸有詞。耳風掃上一句,竟象是在唸經?
屋裡人頭倒是不多,外頭有事先找好的兩個乳母兩個醫婆及四個侍婢,小貴人用的一干物件全部齊妥妥有的撂著。內側寢室中,紅綢已經拉下,兩個隱婆正鑽在裡面。屋裡安靜得幾乎沒有聲響,連聲悶哼也無嗎?寶襲立在寢室邊上,怔於這一室的安寂。眼簾垂下,苦澀笑笑後,遂揚起了一臉燦爛,行到床榻邊,看著出汗如漿的清河公主,笑道:“這娃子倒是乖,還知道等吾一等。”
清河適才剛熬過一陣苦痛,身幾無力,可聽到這話,還是扯動了嘴角。慢自睜開鳳眼,瞧著床邊簡衣素服的溫二孃,笑了:“別隻是嘴上說得痛快,可有備下重禮?”阿輝跪坐在床上,予公主擦汗,適才急憂得幾乎落淚。公主倔強,一聲不吭,身側只有侍兒陪伴,太是可憐了。所幸,溫娘子到底不顧忌這些,真的來了。且一來,便逗得公主發了笑。壓下難過,存心逗趣:“公主且別問溫娘子,萬一不曾帶著,豈不要先讓公主墊付?”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