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對阿兄真心,確是難得。只是還要學著管好自己心緒眼睛,外頭與阿兄打道者多是人老成精之輩。汝若並非真心,或無十足演技,那麼別人始終會懷疑,而後生出猜疑來。奴隨主意,別人看著汝如何做,不會和一個僕奴見識,卻會懷疑阿兄心中是否有恙。”
這次過後,屋中屋外真的一絲動靜也無了。
待聽得院外似乎有聲提響時,寶襲看著手中帕子,淡出了最後一句:“其實嫁到程家,也不是一點好處也無的。起碼,不會再有奴僕,給吾甩臉子,而主人卻不自知。”
第125章 終嫁了
臘月初六那天,長安城自子時而起,便開始下雪。
紛紛揚揚的大雪自天而降,每片都有鵝羽一樣大。晶瑩潔麗,落在掌心卻瞬時化成一汪冰水。
僧人早客原早,可有一僧人卻似乎一夜又睡,又似乎子時便起。立在院中,雙手伸掌去接那天上漫天而來的飛雪。紛紛落入掌中,卻一片也接就不得。身後傳來熟悉低語:“洪道可在嫉妒?”
“不。”
“那又是否是在遺憾?”這次問語,沒有回答。
而後僧人亦伸手接了一隻鵝雪來,化在掌心,轉眼便是一汪凝露。象是失落,卻不想那僧人低頭竟將那口雪水含進了嘴中。尉遲訝異,扭頭看師傅,玄奘笑了,學起仕子模樣負手在身後,迎風而笑:“洪道應知為師身世,雖不及洪道高門,也是世家。論理應當也有紅妝嬌粉,以為師慧質,想來也應當有官爵祿俸。”尉遲同意點頭,又聽師傅講:“只是生不逢時,當年天下大亂,流民鄉野苦難不堪。吾兄出家為僧,意欲度化世人。師幼時便從之。入門時早,也因此便無有生過那等紅男綠女之念。若是反思,當也以為憾。可如今為師心中,無有缺憾。洪道且說,這是為何?”
尉遲向西而望,語氣平和:“師傅心中有佛祖敬仰,有萬民憐愛。不比一女几子,只是微粒。”
“錯了!”玄奘之語令尉遲疑惑,僧人微笑指這漫開鵝雪:“此雪紛紛,洪道雙手可接幾個?化在掌心為水,以為是憾事。可洪道為何不曾想過,雪水可治眼疾、防蠹蟲,又在灌溉生林、滋養萬物?溫娘子心有玲瓏,洪道心魔困道時不曾給予一擊?她度了洪道,如今又去度向他人,又為他人所度。雖法門不一,若有佛心,總是殊途同歸。便如同這雪,揚在空中瑰麗,落在地上亦是景緻。可他日化作水意,潛入地下滋養,明歲幻化出多少春葉夏花?難道便不是此雪之功?看花如看雪。為師問洪道,汝歡喜那娘子,是在何時?”
“俗世時,便如此喜歡?”洪道搖頭,沒有。那時一門心思便是化解家族之難,安頓阿孃妹妹。換親之事,雖是溫氏提起,卻也是洪道心意。相處下來,覺得溫二孃確實有趣。若為相伴,倒也不悶。至於何時有意?仔細想想,不是在夜時造訪,也不是雪夜追擊,而是在那潑貓笑吟吟的接過僧人手中殘酒時,起了綺意。
尉遲心事,不曾吐之,僧人也不迫問,只又問:“若彼時有機,洪道早早娶之,後時可捨得下出家救族?”
一陣朗笑自院中聲震而出,驚醒尺樹上夜眠無數冬雀。院中幾個小沙彌讓驚醒,揉著眼睛去看院中,就見窺基師兄滿面淚意,跪在地上。玄奘師傅撫其額頂,低聲輕語:“既當會那般,應慶幸緣份未深時,便已岔路。”
否則一旦出家,新婚夫郎化為禿兒,哪怕那潑貓再是狡機萬端,也撐不起那一臉笑意來了。
無力跪在雪中,頂上又傳來師傅深深佛語:“汝今既有心歡喜,又已在異路。不妨思量轉途憐惜?”
轉途憐惜?洪道不明,抬頭相看。
就見師傅一臉慈悲,指間轉動菩提:“紅塵萬丈多少痴怨,世間糾葛最是人心禍起。洪道雖身在佛門,無力親護。可若化解世間戾氣,或有機緣,少使溫娘子為難受困一二。師觀那小娘子,不是心窄狹細之輩。世間多歡愉,吾視之,亦是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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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迎親多是在傍晚,整個白日大多是男女兩家各是熱鬧。盧國公府自然是賓客迎門,高流滿戶,清河公主親自坐鎮,還有平陽公主媒賓上座,還引來了幾位公主駙馬來湊喜慶。
巴陵自是其中第一個來的,見清河那副喜慶模樣,不免有些酸意:“這可好了吧?以後便可天天陪汝玩了。省得起居郎家規矩大,今天搶得來,明天搶不來。以後那小妮子還不就是汝的了?”本是頑話,卻不想程處亮臉色卻刷的白了?擰了擰眉,才想問話,清河一個眼神瞟過去,程處亮立馬就把臉色變回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