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裡看公主嗆咳得滿面通紅,卻不上去幫撫。而公主點著這頑貓,嗆咳得幾欲死過去。程處弼見二哥還是立在一邊模樣,恨得過去推了一把。程處亮這才提步往過走,可才走出不到五歲,就見那頭素是端莊,哪怕被自己氣極時,也沒有盡失風儀的清河,氣得點指破罵:“壞透了!你簡直壞透了。”
“阿伊,汝怎能這樣說吾?”寶襲話調十分可憐,可指縫間露出的眼光裡卻充滿了淘氣得意。氣得清河胃疼、頭疼、然後渾身疼,而後寶襲就再也憋不住了,捂面大笑。清河簡直眼前發暈,連戳這壞貓的力氣都沒有,捂著額頭幾欲氣死。
“阿孃?”眼見小霆總算把注意力從魚身上拔出來,程處弼當機立斷,趕緊扯了去一邊又玩。然後識相侍婢們退的退,撤的撤了,十丈之內除且駙馬,別無一人。
清河這個胃痛啊,痛得勾天覆地的,緩下氣息來後,狠狠戳這壞貓額頭,卻發現,沒有一句話能說。寶襲卻十分得意,扯著清河披帛悄悄低語:“吾這法子不好麼?反正怎麼想也是心氣平不了的,所幸他不仁吾不義,大家扯平。”
一聲哀嚎,清河徹底無力了!自己怎麼就撞了這麼個頑劣不堪的貨色:“要是被揭穿了怎麼辦?”程三就真呆成這樣了?連這個都分不出來?清河簡直無力了。但見寶襲無辜的眨了眨汪汪眼眸,垂頭對手指:“又沒到那個地步。”
咣!清河想拿頭撞桌子了:“既如此,到底為什麼要那樣啊?”
“為了平氣啊!”這理由還用問!當然,這裡面最大的功臣不是寶襲,而是:“那個人,他不想害了吾。”
所以就沒有走到最後一步麼?
清河捂臉,過了很久,才苦笑,又是輕嘆了一聲,長吁出一口氣來,看身邊狀似無憂的小娘子。心中真是五味雜陳,酸苦、好笑、又是無奈。桌上有洗得鮮淋的果盤,應季各色果子一應俱全。只是,沒了心中最喜愛的那個。
“所以,為了全那人的心意,一定要搓和那樁婚事麼?”清河的話聲裡有些抖,更是扼制不住的心酸。
寶襲僵住,而後燦爛笑了:“說什麼呢?那樣的男子,二孃可不敢喜歡。為了家族,他是什麼都捨得下的。”頓頓又道:“心太狠了!那樣狠心的男子,再好,也只覺得可怕。二孃承受不起,便是故,不會喜愛。”
“不覺得遺憾麼?”
“遺憾?”寶襲笑得從未有過的燦爛,蜜語如汁:“吾這一輩子要做的事太多了,輪不上遺憾。”
這樣的話語,清河聽過。在幼時一個女子的宮室中,聽到了父皇豪壯卻傷人的自語。父皇他、沒有遺憾的工夫,他想要的太多,想征服的太多,想得到的太多。於是,那些被他舍下的、丟棄的、傷過的、等待的,全部都成了身後的風景。只有那個女人,一直走在他身後一步處。是故,每一次回頭時,第一次看到的永遠都是她。而她,也因為跟在他身後,看到了大半的風景,更有了許多可聊的話題。不再只是兒女情長,而是天地江山。似乎是很好的選擇,只是:“不適合清河。”那個女人如此對清河說,撫在頭頂的手感覺得到溫暖,可卻聽不明白那話裡的意思。
“為什麼?母后不是說兒臣最肖母后麼?”出宮的前一夜,清河想知道該怎麼辦?
那個女子笑得溫柔且憐愛,只是那樣的眼中閃出一絲的無奈和悲傷:“清河是公主啊!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兒。所有世間女子需要顧忌的事,清河都不需要在意。清河可以有機會得到最好的一切。”
“然後呢?”
“然後?”那女人笑了,無比認真的對十歲的清河講:“不要問然後,在清河最想走的那條路上,沒有然後。”
當時沒有聽懂,五年後,明白了原因。
最好的一切,得到便是最好,得不到,便沒有了然後……
而今日,那個壞到家的貓兒,把那話引出了別樣的味道來:“他的心太大,不可能全是吾。而吾的心也可以很大,裡面也不僅僅是隻有他。”
第139章 言盡鍾
自那日出去一趟後,公主府上下皆可感受到公主情緒的變化。不再每天冷冷寂寂的若有輕愁,一天天開朗起來。教養霆小郎,處理事務外,還重新把爐窯開了起來,玩制燒瓷。塑土陶泥這等東西,哪有小郎們不愛玩的?母子兩個玩著玩著鬧起來,弄得一身泥巴,倒更有趣。小郎越發粘乎阿孃,公主對小郎自然更好。
然後……
盧國公府西院內,駙馬來訪,臉色漆黑。程處弼看看二哥,再看看一臉微笑溫柔端莊的二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