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聖上賞了吾幾罈好酒,吾不好這些,下次沐休,咱們一道去看洪道。介時去接汝,可好?”溫思賢話語自來溫雅,便是無思女兒聽了也難免頰緋,可洪梨卻是微微眼圈發紅起來。寶襲氣惱得瞪了阿兄一眼,轉頭小聲安慰。溫思賢卻淡笑,這才與左金吾見禮,話仍然皆是滿口好話,可尉遲宗卻覺得十分不適。客套後,又聽起居郎溫和笑語:“聽聞進宮後宴請時分,女兒們相坐,不知左金吾可瞧得上二孃陪伴洪梨否?”此項提議,尉遲宗一空有虛名的左金吾怎可辯抗?
是故進宮宮道上,左右官家便瞧見虞國公府竟與尉遲左金吾氏同行。而那麗色容光果真如似明月的溫二孃,笑嘻嘻的攬著尉遲洪梨,兩個人悄悄低語,十分親暱。至於虞國公起居郎,看上去與左金吾並肩而行,卻似乎一句不搭。
大明宮深遠所長遠超乎出了寶襲預料,回想幾次到西安皆是為了泡溫泉。對於這所早已消失千年的宮殿,依稀間似乎聽聞大明宮佔地極大。有北京紫禁城的四倍,相當於三個凡爾賽宮,十二個克里姆林宮,十三個盧浮宮,十五個白金漢宮,五百個足球場。當時聽來覺得導遊實在胡天,可此時真眼看見,方知這李唐華麗,絕非虛名。
自丹鳳門而入便是步行,五月上晨天氣並不算熱,可待瞧見太液池波光卻幾乎個個皆是一頭汗色,滿面緋紅了。麟德殿內已有一半朝官親貴,殿外高臺之上以素紗搭以長棚,左是長安城內未婚有功名的仕子,右則是受邀而來的官家女兒,席上一隻案几兩隻茵褥,並無名列,各取相熟者安坐。高夫人有誥命在身,自然進殿。而棚下早已等待的長孫七娘身邊自然是阿姐之位。溫二孃一行只在長孫氏稍後,長孫晚這廂才坐下來,便見二女上階準備入棚。
初夏日光本照好,棚內因紗罩所以生出許多涼氣,卻也霧暗。可那溫二孃入簾瞬刻,棚中諸女卻皆覺得眼前一亮。
長孫七娘當時便是氣生,唇挑輕笑:“這二人倒還真是親近,生怕不知曉得什麼關係似的?也不顧忌一二。”沒名沒姓,可誰不知道在說什麼。洪梨連日氣悶,一晨又遇上這麼一樁非來不可之事,本已滿腹氣火,長孫七娘雖是平日不能忍之人,可如今已然這樣,便也不用顧忌了。眸中噴火,聲量也不好聽:“溫姐姐,咱們那邊去。”直選了離長孫氏最遠最後的所在跪坐。寶襲仍舊笑嘻嘻,坐下之後,案上自有漿酪解渴。因是外宴,怕中暑氣,所以酪漿皆是扶桑飲。味道大概不錯,可寶襲和洪梨卻皆是擰了眉,然後互看一眼便笑了。
“阿孃最近在調一種棗酪,雖加了姜卻不甚辛辣,很是暖胃。”
“那好,最近正有些饞。上次那個沒有吃到,吾可是一併要吃的。”
這次洪梨倒有些皺眉:“做是好做,可那乳犢卻不好尋。上次是三哥送的,汝要想吃,可得再等了。不過玉娘做的葫蘆頭也不錯。吃那個可好?”葫蘆頭啊?寶襲有點犯愁:“吾不大愛吃肉的。”“那就吃菊香齏,去歲吾曬了許多幹菊,還可衝來泡茶。”“那可好,最不愛吃那苦茶,衝些花湯多好。”棚中雖敞,卻皆以長孫氏為首,溫氏尉遲氏那二女進門便被恥笑,卻半點不以為意。坐在一角,自顧自的說著吃食,還真是同好!長孫七娘冷哼扭身回來不理,卻看見阿姐容上冷淡。思及伯父家最近舉動,有點緊張,若這門親事真成,豈不是……
七娘緊張,長孫晚知曉,卻一字不待多言。如果真可嫁虞公溫氏,一生後宅只一主母,自是無上好事。可是世間男兒哪個靠得住?溫氏才要起復,將來會出多少事,哪個也料不到。就算果真能守約……長孫晚眼簾垂下,回憶幾次虞公對已身的情況,看不出一絲的情意。可似乎對別女亦是那般。是阿爺所言的情思尚不在虞公眼界之內?還是果真無意?若是先前還好,溫氏如此,原也並不該考慮那些兒女之事。可若是後者,又該如何?
“阿姐。”久時不見長姐相理,七娘有些心慌。適才衝話,不過是瞧溫氏前後相差太多的麗色不悅爾。阿姐一慣聰慧,怎會氣這長時間?難不成阿姐也中意那溫氏不成?一世無姬,確是很好。可是:“阿姐可信?”起碼七娘是不信的。溫氏起復艱難,聖上這時愛重,他日若有差異,哪個男子不是以前程家族為最的。婦人算何?可畢竟是個希冀,況溫家已經兩代皆是那般……七娘雖驕縱,卻是一貫敬服長姐的。女子所求情義和樂,溫氏已有先例。若……不由想回頭看溫二孃面色,耳邊卻傳來阿姐輕語:“勿回頭。既已適才無狀,此時示軟,七娘是更不要臉面了麼?”
“阿姐。”七娘膽怯卻也有些委屈,不過一扶罪姓氏罷了。容色那般,給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