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吾歡喜她。”
歡喜到明知她心裡沒有自己,也甘願傻頭傻腦的作不知,貪求那每天近在咫尺的有說有笑,捨不得那溫玉軟香的懷抱。很沒出息!可:“聖人賜婚,不可相離。她沒辦法離開吾,所以……總會有機會的。吾不信她的心是石頭做的,捂不熱。”說完象是自己要給自己打氣,又撐出了笑意:“二哥不要看她嘴皮子利,可心是軟的。為人也明白直爽,有什麼話也是肯說在當面的,哪怕不好也不藏著揶著。先頭為那事,吵了十多次,好幾次吾說話過火,那次不還差點傷了她?可她都沒有惱,反而……反而說吾……”
三郎雖頑固不通,卻受天地之教化,自有堅固之美德。
那話是她唯一一句誇過自己的!
當時不覺得什麼,可此時想來卻覺得心頭甜滋滋的。已身在她眼裡,畢竟不是一點優點也沒的。
“就歡喜她這些?”二哥的話裡似乎有些譏俏,讓程處弼不喜。這次沒有停頓,直接又說了:“她、甚有俠義。”
“俠義?”二哥似乎迷惑了一下,而後明白了,越發冷笑:“便有俠義,也不是予處弼的吧?”
程處弼當然知道,又是難堪又覺得酸澀,雙拳握了極緊。憋了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又聽二哥冷笑:“這樣女人要是喜歡了誰,是很難改的。”
“公主不是也喜歡二哥麼?”氣得惱羞嚷了出來,卻見二哥背面僵住,十分不忍,趕緊又道:“是做弟弟的口急了,二哥勿惱。處弼給二哥賠罪。”揖禮至地,卻換來一聲冷笑:“三郎這是有了媳婦忘了阿兄了!”
“不是!”程處弼氣得轉過身去,可二哥竟別臉不肯看自己了。這個懊惱,那事二哥有錯,難道自己就沒錯?可那樣的惡果子,卻偏讓二哥一個人吃了。剛才說錯話,二哥惱,原也是應該的。想到此,沉住氣,便又道:“吾不是偏疼她。只是……這事,咱們沒理。咱們程家沒理。況、她也不是自願嫁過來的。吾、吾是男兒,自然該讓著她的。”本覺得極艱難的話,可說出來,好象覺得也就那樣了。本來就是麼,哪有男人和女人置氣的道理?女人家小心眼,本是天經地義的。作男人的不讓著女人,還有什麼臉面當人家夫君?越這樣想,心氣反而越平了。
再看二哥,鼓足勇氣上來:“再說一次吧!雖然不是什麼好法子,可是……公主一次不聽,二哥就說第二次。別人說咱們耍賴也好,做詭也好。二哥知道心裡是怎樣的!只要二哥覺得是真心喜愛公主的,就一定是。一次不行有兩次,天長日久的……就不信耗不倒她。”頓了頓又道:“反正、反正公主、公主她、就是看在小霆的份上,也是不想和離的。”只要在身邊,就一定會有辦法,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原就是咱們有錯。二哥使勁,弟弟也不會白看著的。原是咱們的阿孃犯了錯,沒道理讓二哥一個人受連累。”似是聽到一聲哽咽,程處弼心裡更不好受了。拉住二哥手,緊緊地握著,立聲堅定:“就這樣吧!二哥還在公主跟前使勁,三弟吾去磨二孃,咱們三個,不加上小霆四個。一起使勁。公主、公主不是那等心狠的,她如今生氣,不過氣二哥偏心阿孃讓她受了委屈。咱們以後一起鬨她,一起鬨她高興。吾就不信,天天哄著她高高興興的,二嫂還能狠得下心。”
“二哥不是說過麼?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雖然前頭失言了,可咱們把後頭做到,也算是盡了心力了。”
“總不好,前頭自己錯了,讓人家受委屈,後頭見勢不成,就罷手不管了。那樣才……”
“老天知道,知道二哥,到底是否真心。”
三弟話聲鑿鑿,越說越有底氣。程處亮聽得心暖眼痠,呼吸深氣,欲轉身回來說話時,卻猛然聽見東處傳來薨鍾逝響。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五聲六聲七聲八聲……一共九聲!
第140章 番外一
程家,曾是大族。
曾祖名程興,是北齊兗州司馬,祖程哲,是北齊晉州司馬,父程婁,是北齊濟州大中正。
程家,也曾經人丁滿圓,子孫興旺。
然而,不過短短几十年,一族便只剩了程知節這一支。其餘人去了哪裡?
戰亂動盪時,還曾經見過幾許親故,可至往後卻幾乎再聽不見蹤影。直到唐王稱帝,天下漸穩後,才終是從四面八方鄉野村鎮,找到了一些族中遺老殘孤,從他們口中拼湊出了一段往事。
程知節父程婁是二房,長房伯父自來體弱,不曾科舉,娶婦誕下兩子後便撒手而去了。程知節記得那位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