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熟悉的香味在車廂裡飄蕩開來。
鄰座的小孩子分明有火車上出售的盒飯,一葷兩素,營養搭配,聞到這股香味卻再也坐不住了,哭著鬧著要家長也買泡麵。——這就是沒什麼營養的泡麵的魅力所在,刺激食慾,尤其是對火車旅途中這些困頓疲倦的人來說。無怪乎有人發誓時候拿“吃泡麵沒有調料包”作賭。
吃完泡麵,又啃完了一個大蘋果,胡菲菲心滿意足的爬上了中鋪,在列車輕柔的廣播聲中慢慢睡去。這幾天為了參加比賽,她和周圍的人鬥智鬥勇,互別苗頭,此時鬆懈下來,頓時感到疲倦不堪。
火車過了鄭州,就是開封、商丘、徐州……在中原大地上走出一個大大的倒“U”字形圖案。每一站都有人下車,也有人上車,胡菲菲上下的鋪位也有更替。然而她睡得迷迷糊糊,反正雙肩包就在枕頭旁邊放著,誰也拿不走,旁邊鋪位的更替和她有什麼關係,因此就一路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還黑沉沉的,列車卻已經進入滬寧線了。看了看隨身帶的手錶,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火車在南京站下了一大批人,又在無錫下了一大批人,此時有人的鋪位已經不是很多。胡菲菲慌忙爬下鋪位,帶著洗漱用品去洗漱間洗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她剛剛洗漱完畢,拿著牙刷杯子的人就排成了長隊。
胡菲菲坐在臨窗的座位上,慢慢的喝著早餐奶,啃著蘋果。突然又想起昨天媽媽淚流滿面的樣子了。
媽媽是疼她的,一直把她當作小孩子,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嬌嫩的花朵,萬萬受不得一點委屈。但是,這樣是不可以的。自古慈母多敗兒,媽**實力,既然沒有強大到一直為她遮風擋雨、擺平世界上一切障礙的水平,就應該硬下心腸,未雨綢繆,早作打算,由近及遠,由小到大,訓練出她獨立生存的能力。
在重生前,她就是這樣被呵護的很好的一朵花朵,一切人生道路都由家長規劃妥當,甚至連第二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由家長說了算。她從來沒有獨自一人出過遠門,直到高二的那年要學習聲樂,家裡人實在走不開,倉促之間不得不讓她一個人奔波往返於淯陽和省會鄭州之間。
那個時候的火車經常是綠皮車,冬天太冷、夏天太熱,車廂里民工眾多,她從來都搶不到座位,一路站六個小時過去,身子隨著火車的節奏搖搖晃晃,到了目的地腿都麻了。還有的時候,鋪了報紙坐在走道中間的地上,有人經過上廁所,或者是到了一站上下車,都要趕快從地上爬起來,等人家過去後,再趕緊搶佔地上的地盤。
——這些苦,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因為她也知道,那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些苦,程遠芝或許粗心大意,不會去多想,或者雖然心疼卻是有心無力。但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和學習聲樂時候的苦相比,如今獨自一個人坐火車去上海又算的了什麼?難道要放棄這麼一個大好機會,非要在高二的時候去經歷學習聲樂的那些苦處嗎?雖然現在的她是真心喜歡音樂的,但是卻並不意味著,如今的她還會走重生前那些曲折的道路。
火車在崑山和上海之間緊急停車八分鐘,大概是為了避讓某趟高優先順序的火車。然後,一鼓作氣,緩緩駛入了上海站。
火車進站的那一瞬間,胡菲菲的心情突然有些激動。這畢竟是她重生前漂泊了三年的一座城市,她在這座城市的酒吧裡賣唱,在郊區的影視城裡打臨時工,在商業區的廣場上發傳單,在商演的舞臺上當布偶……
上海,我胡菲菲又回來了。這一次,我必然不會像前生一樣失敗
跳下火車,跟著人流走出火車站,來到南廣場,天剛矇矇亮,看看手錶,才不過六點多鐘。胡菲菲依照事先的約定,拿著一張IC電話卡,到了電話亭給家裡打電話。
當時的上海,和十年後不一樣。手機大概還沒有以後那麼普及,因此大街小巷裡公用電話亭還是很多,尤其是在火車站附近。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是爸爸胡清華的聲音。程遠芝大概還是在教室上早自習吧。胡菲菲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
和很多家庭不一樣的是,他們家一向是媽媽拍板決定大事的。爸爸胡清華工齡比媽媽程遠芝長,工資比媽媽高,卻不喜歡做最後的決策者,大概是因為不想承擔失敗的責任。而程遠芝在家中拍板習慣了,往往也就沾染了一點上位者不容質疑的習慣。總體說起來,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爸爸要比媽媽好糊弄。
“爸,我順利到了上海了。”
“找到地方住了沒有?”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