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一直覺得那天晚上週大爺是喝多了酒,從徐大媽那重重的幾記老拳就得出了答案。我和孟冬雪倒也沒說什麼,就感覺,這些事似乎慢慢正在水到渠成。可就在大家吃得熱熱鬧鬧的時候,突然門外的大黃狗大叫了起來,狗的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因為這天晚上,大家都是不出門的。於是我回頭朝著門外張望,發現遠處的小路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手電筒光柱。
我本來以為這是誰家的孩子回來過年了,也就沒在意。但是狗叫一直不停,幾分鐘後,一群身穿藍色中山裝,歲數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就出現在了徐大媽家門口。其中一個戴眼鏡,梳著分頭的人問道,這裡是周長壽家對吧?
周長壽,是周大爺的全名,一個農民起了這麼個名字,還真夠犀利。周大爺站出來說,這兒就是啊,你們是誰啊?他這一問我才察覺到,這幾個人,好像都不是村裡的人。我來這村子兩年了,從未見過這些人。
那個戴眼鏡的沒有回答周大爺,而是透過那層鏡片,在屋裡所有人的臉上掃視著,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臉上。他問我,你,是不是叫司徒山?我聽他口氣似乎不怎麼友善,於是說道,你找我幹嘛?
戴眼鏡的人衝著身邊的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就湊到我跟前,倒也沒抓我,只是把我夾在了中間。戴眼鏡的人說,走吧,跟我們回去,我們是革委會的人。
第九十一章 。軍區大院
我這人吧,也算是沒出息。聽到“革委會”三個字的時候,我竟然忍不住腳下一軟,幸好這一幕沒被孟冬雪看到,否則我至少會被笑話一年。
但是必要的反抗還是要有的,這群人無端端跑來找我,語氣還那麼霸道,我也是不能忍的。於是我往後挪了幾步問道,你們找我幹什麼?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走?那個戴眼鏡的沒有回答我,而是衝著那兩個人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人,就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
這大年三十的。家家戶戶都開開心心的,我這是倒了什麼黴,會在這一天遇到這事。我心裡慘叫道,難道說我又要被捕了嗎?我這兩年已經儘可能在低調了,怎麼還是會被這些人知道?看見我被抓,周大爺和徐大媽也不肯了,於是他們開始抓扯那兩個人,一邊抓一邊問道,你們幹什麼?來我家裡抓人,還有王法嗎?
我雖然心裡害怕,但是看到兩個老人為了我和抓住我的兩個年輕人發生拉扯,心裡還是非常難過的。孟冬雪在一邊無助地哭著。這讓我心裡的害怕,油然轉換成一種憤怒。我不是個愛打架的人,只要別人不要惹我太過分,絕大多數時間,我是慵懶的,並不暴躁。可是那一刻,我卻不知道為什麼,甚至是沒有經過思考,一下子就用自己的額頭撞向了拉住我左手的那個傢伙。
這一下,結結實實撞在了他的鼻樑上。人在冬季的時候,鼻樑是非常脆弱的,我知道這下子讓他特別難受,於是他嗚嗚叫著鬆開了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這時候我左手就空了出來,沒來得及細想,我就一拳打在了右手側那傢伙的臉上,和先前一樣,打的是鼻樑。
可是我這一拳雖然打得正。卻沒能夠讓這傢伙撒手,於是他反手一扣,將我的右手臂朝後擺去,我一下子沒忍住,就彎腰蹲在了地上。先前被我用頭撞的那個人,此刻也衝上來按住了我。我一對二本來就不是對手,這下被壓制住,掙扎了幾下,發現都是徒勞的。
我原本認為,這大年三十的,我恐怕是逃不掉一頓好打了,小時候母親常常說,過年的時候捱打,那這一年都得捱打。所以此刻我心情極度鬱悶,倒不是因為馬上要捱揍,而是這一年怕是也不好過了。可是這兩個人按住我以後,並沒有打我,只是制服我而已。
很快他們把我拉了起來,朝著我怒目而視。那個戴眼鏡的走到我跟前說,姓司徒的,你不要不識抬舉,你以為誰那麼好心思這大過年來抓你玩是吧?我們也有家人,我們也想過年,可是沒辦法。上頭吩咐了,今天必須把你帶過去。我問道,你上頭是誰?戴眼鏡的人冷冷的說,你不用知道得太多,跟我們走就對了,越早把事情解決。你就越早回家。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才隱隱覺得這些人不是來抓我伏法的,而似乎是他們上邊某個人想要讓我幫忙。聽他的意思我解決了事情就能夠回家,那就是說,對方是遇到了事情。既然找到我,自然是鬼事為主,那也意味著,我的行徑其實早已被革委會的人知道了,一直按著沒抓我,想要對付我,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反而豁達了。大不了就是個圈套嘛,上次被抓了個措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