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男人”之一的呂雉眉頭都不動一下,一個宮女悄悄走到她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她挑了挑眉,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也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宮女躬身應是,倒退了出去。
場面一時陷入寂靜,這明顯是呂后的場子,她不說話,別人也無權插嘴,其他大臣都戰戰兢兢,只有“倒韓團”眾人還能偶爾低聲交流兩句,鶴唳被仲言帶到他們身邊,正聽到審食其在和蕭何討論誅三族的問題。
“恐淮陰侯已交代後事。”審食其道,“若留後患,恐於大漢不利。”
“此事皇上必有決斷,現今也唯有讓呂將軍能保諸事周全。”
“呂將軍不是在……”審食其說著,回頭看到鶴唳,微微點點頭示意,卻不再說下去了,而是改口,“會不會太操勞了?”
“無妨。”蕭何也看到了鶴唳,點了點頭,回道,“看情況,第一件事已經辦完,呂將軍應來得及。”
審食其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往上看了一眼,不再言語。
“鶴內侍,季內侍的傷如何了?”蕭何低聲問候。
“死了。”鶴唳答得利落,在一片無語的氣氛中,很狀況外的四面看著,“我們在等什麼呢?”
“等皇后訓示。”蕭何朝呂雉那兒抬抬下巴,又恭敬的低下頭,對鶴唳低聲道,“鶴內侍,節哀。”
“不哀啊,死得好。”鶴唳嘟嘴,“幫不上忙不說還給我留下那麼大片爛攤子。”
“季內侍頗為掛心於你,”蕭何很厚道的給季思奇說好話,“他這性子,並不適合朝堂,但也盡力為救你百般籌劃,實在是心力交瘁。”
鶴唳看著他,笑:“大叔,你以前也這麼為韓信說好話吧。”
似乎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不知好歹的拿這個刺他,蕭何終於收了笑,怔愣了一下,無奈道:“韓信之禍,不是好話能救的了。”他嘆了口氣,“給他一切的,並非我蕭何,而是皇上;皇上現在想收回一切,又豈是我能阻止的?”
鶴唳聳聳肩,保持著笑容,表示不會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繼續望向呂雉。
殺了韓信,宿敵又跪在面前,這並沒有讓呂雉容光煥發,她還是那般沉靜的樣子,靜靜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她往邊上看了一眼,放下了湯碗。
“戚姬。”她又開口了,“那長空,果真與你毫無關係?”
“沒有!”戚姬眼淚已經流了滿臉,斬釘截鐵。
“自一年前起,你宮中就只聽從一人號令,防衛、巡邏,人員去留,甚至物資採買,全需‘長空大人’點頭,可有此事?”
天啦,管家婆啊?這讓戚姬臉色發白的話,卻讓鶴唳忍不住笑起來。
“沒,沒有!皇后明鑑!妾宮中事務,自然是由妾和妾的大宮女處置,怎能由一個近侍主管?”戚姬膝行兩步,幾乎半趴在地上,抬頭看著呂雉,聲音悽慘。
“你怕什麼,一個近侍,若是能幹,多管些事情,又有何不可。”呂雉冷冰冰說了一句。
戚姬一愣,有些無所適從的左右看看,似乎和周圍人一樣不大明白情況。
“還有,聽聞小殿下也是許久前就辭了皇上指派的師父,跟著‘長空大人’習武練劍,似乎所獲頗豐?”
戚姬哽咽著,繼續搖頭:“沒,沒,皇上指派的師父,怎敢說辭就辭,長空只是在如意閒暇時陪練而已,並沒有,並沒有教他什麼。”
“你以為皇上是瞎的嗎?”呂雉冷笑,“兒子展示的卻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武藝,他會作何想法?”
搬出了劉邦,戚姬是真的嚇到了,她此時完全忘了自家劉如意是劉邦最愛的兒子,也忘了劉如意當眾展示技藝都已經過了那麼久,劉邦當時那麼得意,後來也沒有上心,她只從呂雉的話中聽出了帝王無情、而自己已經滿身漏洞。
她哭著搖頭:“沒有,沒有,妾一直忠於皇上,妾沒有任何不臣之心!”
“這麼說,全是那長空擅自做主,於你無絲毫關係咯?”
“是,是他自說自話,妾什麼都不知道!”
“他是為什麼呢?”呂雉拉長了聲音,“是與我有大仇,還是殺我,好玩?”
“妾不知!”
“那……既如此,他已犯此滔天大罪,一旦抓住,格殺勿論,可以吧?”
戚姬嚥了口口水,艱難的點點頭:“任憑皇后處置。”
“他不僅刺殺我,還意圖救韓信,協助謀反,重罪並數之下,賜他個五馬分屍,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