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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寒衣的眸子淡定沉靜,彷彿兩潭不可測的幽水,望進去,通體發寒兢懼。他心思沉得有些過分,半晌直起身,恭恭敬敬行了禮,輕聲道:“謝丞相提醒,奴婢顯些忘了自個只不過是個蒼頭罷了,逾越了規矩,望丞相見諒。”

青留句句透著恭謹,可整個人的神色卻帶著倨傲,那劍峰似的兩條眉毛微微豎起,眉宇間自有一股傲勁。他說完,慢慢轉了身,步履優雅的去了。

北寒衣垂頭盯了右手,半晌猛得拍在自個額頭上,低叫一聲:“壞了,把人得罪了。”誰知自己腦袋一時發昏居然說那些混話,卻不知青留此次為了報復他又會整出什麼花樣來。

四月青天,陽光明媚。北寒衣久未上朝,一路走來,不少同僚與他寒暄閒聊,北寒衣卻不知怎的,右眼一直跳,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草草的敷衍幾句便了事。

“聽聞丞相久病臥床,卻也不曾府上探望,還請丞相見諒啊。”身後一道含笑的聲音傳來,北寒衣聽出此人正是敬王,眉頭便流有幾分不悅嫌惡,回身時,面上卻端了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樣,未將那點兒情緒流出半分來:“謝敬王掛念,臣已無大礙。”

敬王司馬敬華一身壓金絲錦袍,身形挺拔高大,俊逸瀟灑,輕輕一笑,唇角便帶著絲若有似無的促狹,眼色總是陰測測始終帶著算計的情緒,北寒衣瞧不上他這點,因而對他異常冷淡。

卻又忽然聽到一聲帶著嘲笑的薄涼嗓音清清冷冷的傳來:“你裝什麼?你應早知丞相一直居身後宮,便是踏破丞相府的門檻,也見不著丞相半個影子不是?”打他二人身旁經過的錦衣男子分明已是走遠,卻退回來,只單單為了說那兩句話,說完,眼神清冷的掃視其餘幾人兩眼,抬腿便走。

司馬敬華一把拉住錦衣男子半截袖子,半嗔道:“弗琢,你怎的把實話說了?丞相的臉面全讓你一句話敗盡了。”轉頭無奈的向北寒衣賠不是:“丞相海涵,本王這弟弟不懂事,你莫往心裡去。”雖如此說,可那眼色裡分明帶著促狹笑意,半分悔改都無。

北寒衣只靜靜的瞧著,心頭怒火一浪蓋過一浪,手在袖間已經抖作一團,卻緊抿了唇角,隱忍不發,轉身拂袖而去。

走出去幾步,仍遠遠的聽見司馬弗琢薄涼的不屑聲:“若不是有王兄護著,丞相縱有一千個腦袋,也早就砍完了,他竟還不知王兄這般維護他究竟為什麼。”

☆、第028章 兩心相望思難安(八)

又聽司馬敬華斥道:“行了行了,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我看王兄還樂在其中呢,瞎操心。”司馬弗琢聲色越顯無意,譏諷道:“哼,一個蠢,一個呆,還真是當今絕配!”

北寒衣聽得模糊,也未計較出他二人話裡的意思,只是對司馬敬華那副嘴臉耿耿在懷。居然讓他莫往心裡去?笑話!當眾揭了他的短,還不許他往心裡去?北寒衣牙縫中擠出一聲冷笑,暗罵了一句:“司馬家沒一個好東西!”

北寒衣素來曉得司馬弗琢的脾性,那人看起來不問世事,但心思卻是透水的清明,從不摻和朝堂上的事,便是司馬君榮問他政務上的想法,也總帶著事不關己的薄涼性,倒是吃酒鬥詩舞劍弄墨很是在行,然而,司馬弗琢雖如此脾性,卻無人敢招惹半分,只因他那張嘴,夠毒。

諸位大臣列站朝堂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卻遲遲不見司馬君榮的身影,大臣們開始議論紛紛。而北寒衣沉了心思,卻有些擔心。面上端了一副閒散不在意的模樣,眼風裡總往高位上瞟。

司馬弗琢錦衣華麗,眉細眼長,那兩片薄唇微抿著,老神在在的將雙手攏在一起,閉著雙眼,唇邊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涼涼道:“喲,主上這是要罷朝?真是有意思了,前陣子丞相臥病告假有一月餘,好不容易病體痊癒,頭次上朝,主上卻又不露面,這是怎麼著?便是說書的也編不出這麼巧的書段子。”

“肅王這話是什麼意思?”北寒衣亦冷笑,冰冷的盯著司馬弗琢,眼中怒意昭然。司馬弗琢卻噗得一聲笑,那眉眼如冰封的春水化開般,連眸底都漾起一絲笑意:“丞相是聰明人,您能理解出幾個意思,那就有幾個意思,您理解成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

北寒衣欲開口駁回去,只聽楊有福公鴨嗓拖著極長的調子闖進來:“主上到。”

殿上的氣氛頓時嚴肅下來,各自站位呼喊了吾王萬歲,垂首侍立在階下。

司馬君榮步履穩健的走到九龍金座上,一瞟眼,便看見了殿下垂首恭敬的北寒衣,目光剎那間複雜起來,恨不得奔下去問一句:可還生他的氣?終是壓了下去,只斜了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