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範懷重重得點點頭,“周姑娘,我必保你性命無憂就是。不然,等冬晗回來了,我要如何面對她。”我莞爾一笑,“阿檀再此,預祝你們白頭偕老。”
接下來的幾日,大宋行軍逐漸深入後蜀,氣溫漸高,士兵們將厚重的棉袍脫了下來,換上了輕快的單衣,全速前進。我和數以萬計宛若黑壓壓的螞蟻一樣的普通士兵一樣,吃著最堅硬的餅,夜幕降臨的時候,睡在草蓆上。可是要說不同,那就是我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看守,在休息的時候,別人都在黑甜的夢鄉瞭望著家鄉的一切,我手上拿著針,面前是一堆棉花,布帛,還有樣圖,數不清的任務全都壓在我的身上。
我心中暗想,我在做的是什麼東西呢?看樣子彷彿一個棉套,卻小的我一隻手都塞不下,想必不是手套。管它是什麼!我就算照做,以自己的女紅手藝,也決計是合格不了的。想到這裡,我飛針走線,不一會兒又縫好了一個。
範質照例每天來檢查一次我的女工活計,今天他又皺起了眉頭,本來溝壑叢生的臉上又出現了縷縷皺紋,痛心疾首的說道,“女子要論德言工容,你連容貌都不是最上等,怎麼匡義會受你這種女子的魅惑?”
我挑起一隻剛剛做好的棉套,轉在手指上,故作放肆的說道,“你越瞧不起我,說明趙匡義眼光越差,飢不擇食,連我也要了!”說罷下巴一揚,“天氣漸暖,後蜀根本不用這樣的棉製品,怎麼監軍大人還要我緊巴巴的趕出這些東西?”這樣小的棉套兒,人也不能用,到底是拿來做什麼的?
範質雙手一拱,不屑的看著我說,“這元帥的妙計,你這小女子怎麼會知曉?”“喲,瞧你說的!”我看著他感激涕零的樣子,有意抖出那一晚趙匡義說過的話,“這元帥的計謀在妙,還不是年紀尚輕,需要您大人提點啊!您可是,直接聽命於官家的!”範質面露喜色,忽而又覺得在我面前樂不可支有些有**份,馬上收斂了神情,“你一個南唐村野之人,哪裡的那麼多蠱惑人心的言語。還不快縫製棉套?記得針腳尤為要注意一些,那兩根帶子一定要縫的嚴嚴實實的。”見我不語,大聲斥道,“聽到沒有?”我徉裝畏畏縮縮的應了一聲,他滿意的走了。
………【第六十一章 渡嘉陵(上)】………
宋軍順利前行了幾日,前方也不見用什麼動靜,地形卻倍加陡峭,我每天被不同的人看守,在最後方根本什麼訊息都得不到,彷彿被包裹在密不透風的蓑衣之中。或者說,我根本不知道前方的戰火是怎樣轟隆的,至少在後方,我嗅不到一絲硝煙。
二月中旬,宋軍行至嘉陵江邊,我伸著頭看了看江邊排列的格外整齊的高高的戰船,心下嘆道,原來他早就著手準備了,與這樣的人為敵,我南唐有幾分把握?正這樣想著,旁邊的看守不耐煩的大聲提醒到,“上船!”我抬眼一看,面前有一葉小舟,遂苦笑一下,還是上了船。小舟也雄偉高大一眼望不到頂的大戰船一起向著對岸劃去,我望著不住流過的江水,縱使嘉陵江上薄霧瀰漫,還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遮天蔽日的帥旗映紅了江面,每一面都有一個碩大的趙字。
宋軍扣著戰船大聲吶喊,喊聲透過江面,又被江面折回,每一聲都喊著兵戈之氣的雄壯和裂土開疆的興奮。若不是經歷過揚州之戰,連我也要被他們的情緒感染,和他們一起吶喊了。可惜,戰爭都是在腐肉中開出的花,難道我還能將它作為飾物插在頭上?我冷冷看著興奮不已的宋軍將士們,驟然覺得有些不自主的悲哀纏上身來。於是默默地轉過頭,不去看他們一張張高興的變了形的臉。
遠處,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蠕動,黑壓壓的一群,彷如是密密的水草在不斷的舞動,又好像爬滿了螞蟻的糖稀,慢慢向我們逼近。待靠近一點,定睛一看,是一群戰船,幾面三足鳥的太陽旗插在戰船上迎風招展,另幾面旗上刻了一個個大寫的“馮”!
“嘟——嘟——嘟——”宋軍率先吹起了軍用號角,我想著他們看去,只見前一瞬間還在扣舷而吟的將士們這會兒凝聲靜氣,而且身處在前排的個個端起了弓箭,箭尖上還掛著紅碩的火焰,那速度令人咋舌。而一直是兩船並排而行的宋軍此時悄然改變了行軍陣型,在我這個角度,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兩隻戰船偏西,兩隻戰船偏東,正南四隻戰船應該是隻要迎敵之用,上面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正好形成一個口袋形狀將後蜀水軍圍起來。
“馮清源————”正南方向的戰船上推了一個喊聲奇大無比的將士出來喊話,“你這後蜀娘們兒,還不趕快回家繡花去!上什麼戰場?投降吧!饒你不死!”他的叫聲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