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仍然一動不動,眼睛雖然眨動,但並不去看他,彷彿他不存在一樣。
姥爹不敢湊過去仔細看,急忙爬起來將茶杯轉了回來。那堵牆又轟隆隆地閉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由於這牆壁是由塊石砌成,本身就不平整不規則,所以閉合之後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姥爹不小心偷窺了法師的秘密,心裡撲通撲通直跳。他將杯蓋蓋了回去,然後急急忙忙出了寺廟。
接連幾天晚上,姥爹住的地方沒有任何異樣。雖然如此,姥爹還是放不下心。弱郎今晚不來,明晚不來,不說明後晚也不會來。
嚮導也怕他出事,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就催著姥爹回屋,怕晚一點弱郎就會循著他的氣味出現。
不久,鄰村傳來訊息,說是三個晚歸的小夥子遇到了弱郎,那弱郎將兩個小夥子咬斷了脖子,一個小夥子被咬掉了半邊臉。
訊息傳來的第二天,寺廟的法師主動找到姥爹住的地方來了。
姥爹沒想到救星自己找上門來,自然非常高興,但他也略微忐忑。自從看見密室裡的一群人之後,他不知道這個法師到底是好還是壞。
法師的臉皸裂得厲害,彷彿是因為缺水而裂開的南方水田。而他一雙眼睛如姑娘般水汪汪的,彷彿是能灌溉的清泉。可惜臉上即使有兩個水汪汪的清泉,也沒能讓皸裂的面板好一點。他身材比較高,一米八左右,剃著光頭。那光頭髮亮,太陽光在上面反射,卻因此有點佛相。
法師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不需要嚮導在中間翻譯。或許寺廟裡的小喇嘛跟著他學過漢語。他找到姥爹後問道:“你去我的寺廟找過我,是吧?”
姥爹點頭道:“是的。是小喇嘛告訴你的吧?”
法師搖頭道:“我剛從偏遠的地方回來,還沒有去寺廟。”
姥爹驚訝不已,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去找過你?”
法師微微一笑,說道:“我師傅臨終前告訴過我,二百三十四個月之後會有一個漢族人來寺廟找我。我按照師傅說的時間推算,應該就在這幾天。而我回來的路上聽到有人說一個漢人到處詢問哪裡有可以對付弱郎的人,便知道師傅當年說的漢人就是你了。我問別人你住在哪裡,別人便給我指了路。”
二百三十四個月換算起來就是十九年半。這恰恰是姥爹的年齡。
“對,我一直在找你,我去過寺廟了,可是剛好你不在。你能救救我嗎?”姥爹顧不得想法師的師傅為什麼說多少年後一個漢人會找到這裡來,他只想儘快擺脫弱郎的隱患。這是他心裡的一塊石頭,整天懸著放不下。
“你遇到什麼麻煩事了?”法師問道。
姥爹便將那晚偷偷觀看弱郎的事情說了出來。
法師聽了沉默了半天,一言不發。
姥爹以為他在想應對的辦法,便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等著法師回話。
可是法師坐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起身朝門口走去。
姥爹著急了,一把抓住法師的僧衣,問道:“請問法師為什麼不留一句話就走?”
法師卻說出一句奇怪的話來:“你比我的法術更強,已經知道如何對付那個弱郎,又何須我來幫你對付弱郎呢?”說完,他掙脫姥爹的手,低頭鑽過矮門,揚長而去。
嚮導和姥爹愣在原地,不知道法師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半晌之後,嚮導對姥爹說道:“我看法師也對弱郎大王沒有辦法,所以找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搪塞你。要不你早點離開這裡,回到你的家鄉去吧。”
姥爹問道:“弱郎大王已經看到了我,不管我逃到哪裡去,它都可能尾隨而至啊。”
嚮導說:“那也比留在這裡安全。”
姥爹搖頭道:“不行。我還是要央求法師幫忙。可能是我誠心不夠,他才不願意幫我捉拿弱郎。”
午飯過後,姥爹又趕往法師所在的寺廟。
這次一出門,姥爹就感覺與上次出門大有不同。遠的青山,近的湖水,白的牆壁,紅的屋頂,矮的門,小的窗,一切變得非常熟悉。昨天還有的異域風情,此時卻有種故地重遊的異樣感覺。之前以為是隨性而行的遊山玩水,此時卻覺得是這個地方吸引著他一步一步走到這裡。
他恍惚記得曾經在這裡生活過,可是自己明明來這裡一個月還不到。
這種感覺越接近寺廟變得越強烈。當再次來到寺廟前的時候,他似乎想起曾經無數次這樣回到寺廟前面過。當再次看到高高的門檻時,他恍惚看見另一個自己在往縫隙裡塞木片,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