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藝那麼簡單。那鋪面屹立在東西街相交處的黃金地段,且長期冠上的是秦家的名聲,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我們要是單開起繡坊,而不是以先夫人的名義發揚,那……”
“那就把杭蜀繡莊奪過來。”秦蓁接話道,目露堅韌的暗光,實則心裡謀算已久。
杭蜀繡莊雖是苟延殘喘之軀,到底佔著她孃的響亮名頭,十幾年都受其餘蔭庇護。總而言之,繼承宗祧這條路看似難,其實比另起爐灶好得多。至少可以,不讓姜如巧霸佔。
幾人談話間,最活潑的雲霜反倒默不作聲,乖巧的聽兩人談話。她刺繡教人都行,但經營方面的事非她所長。
日升中空,秦蓁她們又移步去涼棚裡談了會,覺得差不多了,秦蓁道:“我不能久留了,還得買一些黃面回家做窩頭。對了,紀昭是被派去外出採買了嗎?談這麼久,都不見她的人影。”
紀昭,也是繡娘中的佼佼者,年僅二十歲,是個靈秀活潑的好姑娘。
二人相視一眼,彼此眼神都在閃爍。還沒編好謊話騙東家,就被秦蓁再次逼問:“紀昭哪裡去了?”
雲霜嘆息,雙眸轉眼間怒氣橫生:“地主家的兒子把紀昭給買回去做丫鬟了!”
聽述原委,秦蓁才知道,紀昭被惡少爺挑走了。那地主兒子來酒樓吃飯,紀昭不小心把菜盤子撞到他身上,地主少爺小事做大,鬧著要買紀昭回去當丫鬟還債。那地主兒子可惡,一個月才放紀昭回兩次家,讓其跟丈夫的團聚時間少之又少,遠不如以前待在繡莊自由。
“呸,那還是雲山村的人呢。沒想到雲山村竟有這種蠻不講理的惡霸,東家,你待在那裡太危險了。”雲霜說風就是雨的,拉著東家的手一陣疼惜。
秦蓁笑她以偏概全,讓她們莫擔心:“良莠不齊,雲山村也有好人,我遇到的夫家就不錯。我得先回去了,午飯還等著我做。既然紀昭在雲山村,我可以想辦法去找那地主兒子講道理。”
昔日談詩作畫的小姐,如今成了滿口柴米油鹽的婦人,二人長吁短嘆,目送那纖纖身影離開。
那麼年輕嬌弱,卻是她們一群人的主心骨、頂樑柱。
秦蓁匆匆去買了五文錢的三斤黃面,沒有多流連,往返趕回家。來時與去時大不相同,她發現回雲山村的路上少了許多行人,泥濘的路面變得寬敞,還有剩餘的行人,都低頭甩手走得極快,表情有些惶然,像在害怕什麼。
是要下雨了嗎?秦蓁抬了抬頭,被強烈的日光刺了回來。雲都沒有一朵,不是下雨的徵兆。
她不大好意思抓陌生人來問,倒是旁邊有個婦人,抓起了另個婦人問,她就聽到了她們談話。
說是這雲山村附近山頭竟出現一頭猛虎。梅嬸兒正在屋裡紡織,放在門口邊的嬰孩竟然何時被叼走都不知!等梅嬸兒去尋,竟發現嬰孩被啃吃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又有幾個進山裡砍柴的漢子親眼撞見了老虎,這事情便慢慢傳開,說雲山村跑進了一頭吃人的猛虎!才一時半刻連縣丞都驚動了,派衙差來封山。
回雲山村這條路就是老虎所在的山脈範圍,村民們不知到底有一頭虎還是幾頭虎,生怕躥出來傷人,知道的都特意去接外出的家人,通知他們這個訊息,所以步履匆急。
秦蓁聽完已經手軟腳軟,想走快些,但眼前的路郝然變得模糊,離她越來越遠。
不知道內幕時還覺得今日晴空萬里,現在,火辣辣的日頭照在臉上,嗓子發乾面頰發燙,面前一片茫茫然,腳像踩在沒法使力的棉花團上。
“秦蓁——”
是有人在叫她嗎?秦蓁迷瞪瞪看到有個身影由遠及近的走向她,等看清了,她腳步倏地加快,朝那人過去。
心,莫名安寧許多,腿也使得上勁兒了。
簫清羽疾走到她面前,叉腰環顧,咬牙道:“村裡梅嬸兒的女兒被大貓咬死了!那畜生躲在哪裡,叫我找到活剝了它的虎皮做被蓋!可惜衙役來封了山……怎麼什麼事都封山,該把那傢伙找到才讓人心安。”
聽他絮叨了半天,秦蓁顫抖的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往前走著:“走吧,回家。你這麼早回家了?我還沒趕得及做飯呢。”
簫清羽抓抓頭髮,耳朵尖浮起不正常的紅色,彎彎繞繞的解釋:“好多人來這裡接家人,我也該來下吧。你一個人走著的時候害怕嗎?”
秦蓁攥拳,淡然道:“還好,沒親眼見過,不是很害怕。”
第11章
簫清羽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護在後頭,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