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打理繡莊並不是他的專長,怎麼迎合上級、任用下屬、八面玲瓏,才是他的優點。譬如現在被秦夫人問及事情,他只從切身利益跟主人心思去思量,至於怎麼做對繡莊才是最好,他沒思考,也沒有那個能力。
每每被問及這種事情,他只能故作沉吟,端高姿態,不懂也要裝出一副懂的模樣來。
曹持捻了半天鬍鬚,姜如巧的涼茶都喝了三杯,他才徐徐道:“這個,王夫人牽橋搭線,幫您同台州和常州的人做生意,卻提出要一件霓裳羽衣的代價?這人也太貪心了,她只是在中間幫忙傳兩句話,就要這麼珍貴的衣裳?”
姜如巧何嘗不是這麼覺得,不過她知道這點來龍去脈:“台州繡莊和常州繡莊的兩位夫人,都是從金陵嫁過去的,跟那王夫人曾是閨中密友。我想是那兩人故意給王夫人這個機會,讓她從中勒索。呸,一窩鼠狼。”
曹持眯眼:“如果不答應這個王夫人的請求,她從中挑唆兩句,這事兒說不定就黃了,就算拐彎抹角尋求別的路徑成事,沒賣王夫人這個面子,那兩人說不定要用更大的代價報復我們。”
女人間的心思,姜如巧自個也清楚,她不可置否的嗯了聲。
曹持又說:“台州和常州加起來,可比您手上的溫州利益還要大,這是壓倒蘇綿雨的好時機,不容錯過。”
姜如巧撇撇嘴,又嗯了聲。
曹持為難道:“眾所周知,霓裳羽衣,在我們金陵,只有蘇綿雨有,那是他們繡坊的鎮寶,不共屬於繡莊。她怎麼會讓給您?”
可算說到正題上,姜如巧焦躁甩帕:“問題就在這裡。你去跟蘇綿雨談談,一定不能讓她知道跟台州常州合作的事情。了不起砸點錢,把那衣裳買過來。”
這得花多少錢啊,曹持沒有把握,模稜兩可道:“屬下儘量試試。”
秦蓁酉時到家,發現一下午不在,簫家鬧得雞飛狗跳的。馮氏跪在床前嚎哭,那是因為老爺子一下子病倒在了床上。主屋裡箱櫃被翻得七零八落,像是遭了賊光顧。周氏看見秦蓁更是抓撲上去,惡狠狠的反咬。
“你個掃把星,一回來爹孃就相繼的病倒,都怪你!”
“現在先讓大夫安心診治吧,讓外人看我們內訌也不好。”秦蓁皺眉試圖解開她揪住自己衣襟的手。
被馮氏一喝,周氏嚇得直接手鬆開了。後來聽大夫問起事情的經過,聽馮氏說起,秦蓁才知道周氏這會怎麼這麼心虛聽話,還想找個人當替罪羊,禍水東引。
事情起因,簫弘光私自翻找出了簫振一套最珍愛的茶具。茶具稍貴,汝窯出場,八盞一壺,秦蓁得見過一回,是簫振拿出來清洗,但沒看過他用來泡茶,可能過於珍視的原因。簫弘光這次以家中沒錢買筆墨為由,竟然私自撬開了櫃子,取走茶壺,被簫振在門口抓到,爭執了一番,簫振抓不住簫弘光,被他溜走拿去賣。過不久簫振就病倒下來。
聽馮氏訴說的聲嘶力竭,周氏訕訕,低聲爭辯:“也怪爹太小氣,不就賣來週轉一下嗎,等我們書翎有出息了,多少套茶具都給爹買來。”
郎中問完事情始末,搖頭嘆息:“病人這是肝失疏洩,氣機鬱滯。恕老夫無能為力,心病還需心藥醫,”郎中收起診箱,背到肩上:“找到那套茶盞,病人的鬱結才能散開,我再開幾副疏幹理氣的藥配合治療,就無大礙了。老人家的病不好耽擱,不然……有性命之憂,你們儘快找到東西才好。”
馮氏聽了幾欲栽倒在床前,除了叱罵幾聲畜生,無能為力。
周氏看了秦蓁一眼,秦蓁默默走上前,把診金跟藥錢給了郎中,拜託周氏跟去抓藥。
秦蓁獨自出門,正想去尋一個人,那人就滿面春風的迎上來。
秦蓁攔過去:“大伯。祖父因為你病倒了。”
簫弘光僵住,結合剛剛的事情,他不難猜到簫振是為了什麼病倒,完了,這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他走之前看老爺子還硬朗的同他爭,沒想過會這麼嚴重。
秦蓁蹙眉問:“那套茶盞你賣到哪裡了,當鋪?”
簫弘光說:“我半路遇上村裡的裴夫人,她……”簫弘光回憶著,覺得奇怪:“她說原來是簫家賣的東西,她非買下來不可。然後就花了一兩銀子買走,叫小廝給搬回家了。”
“錢呢?”
“錢,錢用掉了啊。”
簫弘光這個時候還支支吾吾,沒有贖回的意思。
秦蓁沒再理會他,匆匆往裴家方向去。裴夫人說那話,顯然因為上次的事情把簫家全家都記恨上了,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