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你沒有一點兒心肝啊!我可是你親姐姐,如今快餓死了,你卻連門都不開。若是你家真沒吃的也就罷了,偏偏你能接你家丈母孃小舅子一家過來吃喝!”
“啊啊啊!趙老三,你不給人活路啊!趙老三,你能眼睜睜看著你姐死在你家門口?”
女人的哭叫聲越來越大,就算是這段時間和趙家一樣緊鎖門戶的鄰里也聽見了。有些正好白日無聊的還打著傘站在自家圍牆底下,想要聽的更清楚一點兒。
王氏因此氣的漲紅了臉——街坊鄰居在春天裡漲價進城之後都知道自家和張家的關係了,鄰里之間本就不能指望有什麼機密。與此同時的,也知道張家是什麼樣的人了,所以她本來是不怕張家人胡說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因為她娘一家人過來住。知道內情的曉得人是帶著錢糧過來的,只不過得一個住的地方,為的是兩家方便互相照顧。不知道內情的,首先就會覺得趙吉確實不好,幫助岳家也不幫助有親緣的姐姐哥哥。然後又覺得自己孃家不好,竟然來佔這個便宜。
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可是糧食最珍惜的時候,和平常走親戚理所當然的吃住在親戚家完全不同。
要是王家真佔了這個便宜也就算了,但是她孃家沒有啊!可不是白白擔了虛名!
王氏本來是不打算回應著女人了的,這時候卻也忍不住了:“要哭喪到別處去哭去,我家自有姐姐,只不過人嫁在了鎮江,哪裡來的冒充的!”
說完之後又覺得和這女人沒什麼好說的,真是白白生氣。王家外婆也在一旁勸慰女兒:“別管她說話了——說起來可憐,也只是在掙一條活路罷了。至於說傷了咱們兩家的名聲,其實心裡清楚的人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至於不清楚的,那種人少打交道還好一些。”
見女兒依舊臉色不好,王家外婆看向高牆之外,聲音沉著:“不用多想了,這段災情裡的事兒沒人會拿出來說嘴的——這段日子為了自家的活路,這種事情發生過太多了。不要說這種外門親戚,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大姑小姑回孃家了又如何,還不是有不讓進的。到時候要是有人提你家,那是等著被人罵!這種事已經成了多數人家的痛腳了。”
王家外婆到底見得多,走過的橋比王氏走過的路還多,這一番話說的切情切理。王氏聽了心立刻平了不少,剩下的那一點兒焦躁則是坐在了織機前面,反覆織布的時候也漸漸消磨了。
王家外婆這些話說的確實是真的,這些日子大家的日子難啊!既有趙家和王家這樣住到一起的——不過能這樣順利,恐怕兩家都不缺糧是原因之一。也有親戚朋友來求幫忙,連門都沒有進的。
王家外婆在小三巷的時候也記得要關注外面現在有什麼資訊,順便的也就摸清楚了很多事情。譬如說她家隔壁的古家,已經分家的兩兄弟住著,平常也算友愛的了,這些日子卻常常摔盆子吵架,有的時候淺眠的王家外婆晚上都能聽到動靜。
——有什麼事兒非得晚上睡著了起來再吵嚷?在這些日子裡,只能是糧食和銀錢了。銀錢一般都收在臥室裡的隱秘角落,實在是不可能,所以只有吃的。
沒有圍牆作為阻隔,又仗著一家親兄弟,總不會為了一口吃的送去告官或者打一頓,所以晚上小偷小摸一些糧食成了常有的事情。光是王家外婆都聽見了好幾次,親兄弟最後落到互相像是防賊一樣,也是可嘆!
還有就是剛剛王家外婆和王氏說的正兒八經的大姑小姑回孃家也被趕走的事情,這也是很近的街坊家發生的。只不過王氏沒看到,是另一家鄰居隔著院牆和她小聲說的,說起來這樣說些訊息,也是這些心中極不安穩的日子裡,他們唯一的消遣了。
“造孽啊,打鐵的老李家看見了嗎?你這裡可能看不見,可是昨日我家孫子搭梯子站在圍牆上看的真真的!他家嫁到高郵的女兒香蘭回來啦!說起來香蘭也是命苦,十八歲嫁人,誰想到不過一年就守了寡!”
守了寡的女人要麼守節不嫁,要麼再嫁。像這種市井人家,沒有大戶人家的講究,再加上婆家孃家都無力供養一個守節的婦人,所以一般都是選擇再嫁。像香蘭這種,無兒無女又十分年輕的屬於比較好嫁的。
於是等到替丈夫守完孝之後,香蘭就再嫁出門。只不過再嫁自然就要比初嫁矮一個頭——再嫁的男子是頭婚,只不過家裡家底薄,而且是下面縣城高郵的。
為了這個姑爺家底薄,平常老李夫妻總記得多照顧一些出嫁的香蘭。若是香蘭回來,總記得補貼一點錢或者東西。因為打小李家的孩子情分很好,家裡幾個兄弟倒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