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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逍遙中,腰繫黃絲絛,腳著熟麻鞋,坐在寺前賣藥,散施符水。許宣立定了看。那先生道:“貧道是終南山道士,到處雲遊,散施符水,救人病患災厄,有事的向前來。”那先生在人叢中看見許宣頭上一道黑氣,必有妖怪纏他,叫道:“你近來有一妖怪纏你,其害非輕!我與你二道靈符,救你性命。一道符三更燒,一道符放在自頭髮內”許宣接了符,納頭便拜,肚內道:“我也八九分疑惑那婦人是妖怪,真個是實。”謝了先生,徑回店中。

至晚,白娘子與青青睡著了,許宣起來道:“料有三更了!”將一道符放在自頭髮內,正欲將一道符燒化,只見白娘子嘆一口氣道:“小乙哥和我許多時夫妻,尚兀自不把我親熱,卻信別人言語,半夜三更,燒符來壓鎮我!你且把符來燒看!”就奪過符來,一時燒化,全無動靜。白娘子道:“卻如何?說我是妖怪!”許宣道:“不干我事。臥佛寺前一雲遊先生,知你是妖怪。”白娘子道:“明日同你去看他一看,如何模樣的先生。”

次日,白娘子清早起來,梳妝罷,戴了鋇環,穿上素淨衣服,分付青青看管樓上。夫妻二人,來到臥佛寺前。只見一簇人,團團圍著那先生,在那裡散符水。

只見白娘子睜一雙妖眼,到先生面前,喝一聲:“你好無禮!出家人在在我丈夫面前說我是一個妖怪,書符來捉我!”那先生回言:“我行的是五雷天心正法,凡有妖怪,吃了我的符,他即變出真形來。”那白娘子道:“眾人在此,你且書符來我吃看!”那先生書一道符,遞與白娘子。白娘子接過符來,便吞下去。眾人都看,沒些動靜。眾人道:“這等一個婦人,如何說是妖怪?”眾人把那先生齊罵。那先生罵得口睜眼呆,半晌無言,惶恐滿面。白娘子道:“眾位官人在此,他捉我不得。我自小學得個戲術,且把先生試來與眾人看。”只見白娘子口內哺哺的,不知念些甚麼,把那先生卻似有人擒的一般,縮做一堆,懸空而起。眾人看了齊吃一驚。許宣呆了。娘子道:“若不是眾位面上,把這先生吊他一年。”白娘子噴口氣,只見那先生依然放下,只恨爹孃少生兩翼,飛也似走了。眾人都散了。夫妻依舊回來,不在話下。日逐盤纏,都是白娘子將出來用度。正是夫唱婦隨,朝歡暮樂。

不覺光陰似箭,又是四月初八日,釋迪佛生辰。只見街市上人抬著柏亭浴佛,家家佈施。許宣對王主人道:“此間與杭州一般。”只見鄰舍邊一個小的,叫做鐵頭,道:“小乙官人,今日承天寺裡做佛會,你去看一看。”許宣轉身到裡面,對白娘子說了。白娘子道:“甚麼好看,休去!”許宣道:“去走一一遭,散悶則個。”

娘子道:“你要去,身上衣服舊了不好看,我打扮你去。”叫青青取新鮮時樣衣服來。許宣著得不長不短,一似像體裁的。戴一頂黑漆頭巾,腦後一雙白玉環,穿一領青羅道袍,腳著一一雙皂靴,手中拿一把細巧百招描金美人珊甸墜上樣春羅扇,打扮得上下齊整。那娘於分付一聲,如茸聲巧啃道:“丈夫早早回來,切勿教奴記掛!”許宣叫了鐵頭相伴,徑到承天寺來看佛會。人人喝采,好個官人。只聽得有人說道:“昨夜周將仕典當庫內,不見了四五千貫金珠細軟物件。見今開單告官,挨查,沒捉人處。”許宣聽得,不解其意,自同鐵頭在寺。其日燒香官人子弟男女人等往往來來,十分熱鬧。許宣道:“娘於教我早口,去罷。”轉身人叢中,不見了鐵頭,獨自個走出寺門來。只見五六個人似公人打扮,腰裡掛著牌兒。數中一個看了許宣,對眾人道:“此人身上穿的,手中拿的,好似那話兒。”數中一個認得許宣的道:“子小乙官,扇子借我一看。”許宣不知是計,將扇遞與公人。那公人道:“你們看這扇子墜,與單上開的一般!”眾人喝聲:“拿了!”就把許宣一索子綁了,好似:數只皂雕追紫燕,一群餓虎咬羊羔。

許宣道:“眾人休要錯了,我是無罪之人。”眾公人道:“是不是,且去府前周將仕家分解!他店中失去五千貫金珠細軟、白玉絛環、細巧百招扇、珊瑚墜子,你還說無罪?真贓正賊,有何分說!實是大膽漢子,把我們公人作等閒看成。見今頭上、身上、腳上,都是他家物件,公然出外,全無忌憚!”許宣方才呆了,半晌不則聲。許宣道:“原來如此。不妨,不妨,自有人偷得。”眾人道:“你自去蘇州府廳上分說。”

次日大尹升廳,押過許宣見了。大尹審問:“盜了周將仕庫內金珠寶物在於何處?從實供來,免受刑法拷打。”許宣道:“稟上相公做主,小人穿的衣服物件皆是妻子白娘子的,不知從何而來,望相公明鏡詳辨則個!”大尹喝道:“你妻子今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