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遵行下來,原本人人都認為這是最好的禦敵之道,誰曾想到,沁城居然會失守。按照孟明的估計,只要北狄大軍揮師攻打沁城,則其餘三城接到烽火傳訊之後,都可隨時往援,最終竟被那北狄大將破邪以伏兵一一破去,這中原用兵的虛實之道,完全被夷狄之人學了去,如何能令他不感到心驚。除此之外,他已是陸續接到了前方軍情,道是北狄天狼王潞景傷親自引大軍南下,似乎是有傾力一擊的打算。這個訊息一經傳來,他立刻就著人往報豐都,另一方面則是拼命地封鎖軍中訊息,以避免引起恐慌。
看似普通的北狄擾邊既然已經成為了一次真正的侵襲,與此同時,西戎的大軍也從小股騷擾變成了大軍突動,與其毗鄰的商國也不得不採取了嚴防死守的動作。由於先前迎回了信昌君湯舜允,商侯湯秉賦便直接將其遣上了戰場,並冊封其為上將軍。總而言之,也不知經過了多少虛情假意和爾虞我詐,蹉跎了數十年歲月的信昌君湯舜允,終於得以重新披上了甲冑,對於他來說,離眼前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練鈞如麾下的三千軍馬,已是到了離沁城只有三日行程的地方駐紮,就在他的正前方,孟明已是設下了重重防線,並知會了邊境其他三城,準備伺機而動;在他的後方,周國各地轉運而來的糧草衣被等物正在源源不斷地送了上來,還不包括那些二線的大軍。相形之下,練鈞如的日子便相當好過了,他除了每日精研所謂的使役之術和嚴修所授的練氣術之外,便是出去裝裝樣子,至於那新到的三千士卒的演練佈陣,則是上有孔懿和明空代勞,下有統兵將領負責,他的注意力,只是完全放在了虎豹營秦鋒那五百人身上。
自從戰令一下,往日沉默寡言的秦鋒就彷彿變了一個人,身上隱隱流露的煞氣幾乎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遠離他,練鈞如等人身邊的那些侍從更是無法把持,一個個都是成天臉色煞白。起初練鈞如還認為孔懿建議調兵三千過於謹慎,待到在孟明處得到種種軍報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無知。哪怕虎豹營的五百人有多強的戰力,一旦面對數千遊騎也只有逃竄的份,若非為了求得自保,孔懿根本不會下決心調人。眼下北狄氣勢洶洶,周國雖然經歷了數百年的擴張和養息,底子極厚,但此戰究竟結果如何還不得而知。
拋下正在整軍的孔懿和明空,練鈞如再度帶著數人,和嚴修一起來到了虎豹營,放眼望去,四處盡是殺機畢露的勇士,在那一雙雙嗜血眸子的注視下,練鈞如竟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此時此刻,只有身邊的嚴修能夠令他的心情安定下來,那透過右手緩緩輸過來的絲絲真氣,正配合著他的使役之術,一陣陣如同無形波動一般掠過眾軍士的心扉。
練鈞如深知自己目前實力過於薄弱,便不敢將目標放得過大,而且,他也並不指望自己這個冒牌使尊能夠令那三千人盡數服膺,所以,他便只能選擇培植親信。他如今雖不能說可以控制整個虎豹營,卻已經足以懾服秦鋒,他足有自信可以支配這五百人的生死,當然,這是在伍形易和其他使令不加干涉的情況下,彼此實力太過懸殊,他絕不敢在這方面高估自己。
眼看著秦鋒的目光再度從殺氣騰騰恢復清明,練鈞如終於發現,對方的臉上罕有地現出了一絲人性,不由陡起疑惑。孔懿曾經說過,這些軍士雖然看似常人,卻已經幾乎化作了非人的存在,為首的將領更是一個個只會盲目服從命令,悍不畏死,至於戰略等則是絲毫不通。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王軍八師雖然可以在使令的指揮下如指臂使,戰法卻過於僵硬,一切都取決於使令是否能有高明的戰略意識。數百年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王軍一師全軍覆沒的景況。
面對練鈞如要求檢視戰力的要求,秦鋒沒有絲毫猶豫,抱拳行禮後便轉身喝道:“殿下有命,第一隊出列四人!”這道沒有邊際的命令頓時讓練鈞如等人全數愕然,他今次特意帶了四個家將前來,就是為了檢驗四人的戰力,順便還想看看這五百虎豹營親衛究竟具有何等實力。然而,一呼之下,四個面無表情的軍漢就立刻站了出來,筆直的身軀一動不動,只有面上的疤痕格外可怖。
練鈞如眼皮一跳,目光卻轉向了身後的四人。“姜明,你們四人便下場試試!”話雖淡然,改了姓氏的姜明等人卻都覺得心中一凜,隨即生出了一股憤怒的情緒,齊齊躬身應道:“謹遵殿下之命!”他們曾經都是高府家將的佼佼者,哪裡畏懼這些尋常軍士,即便是王師精銳也不例外,要知道,當初指點教導他們武技的,全都是真正一等一的武士。
場中並未展開一對一的肉搏,而是四對四殺成一團,由於練鈞如並未刻意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