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聲問道:“稟中丞大人,梯子架好了,是不是現在就拆?”
趙貞吉沒有立刻答他的話,徑自念起詩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若朝露,去日苦多。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棲。”
幾個書吏和幾個差役更不知所云了,都在背後望著他。
“把拆了的那些樹枝都撿起來。”趙貞吉依然抬著頭。
當值書吏沒聽明白,又不敢問,望向另外幾個人。
有個差役倒是明白了,示了個眼色,率先在地上去拾傍晚捅落的窩枝。其他人也明白了,紛紛在地上撿拾窩枝。
“來個人,扶好梯子。”趙貞吉又說了一句,自己竟攀著梯子向上爬去。
當值的書吏第一個嚇壞了:“快,扶好梯子!”
兩三個差役慌忙奔過去,死死地扶緊了梯子。
趙貞吉已經爬到了半樹問那個殘窩旁,向下喊道:“把那些窩枝給我遞上來。”
眾人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慌亂間辦法倒想得挺快。一個差役解下了腰帶,捆好一把窩枝:“拿竹竿來!”
另一個差役拿起竹竿橫下了竿頭,捆好的窩枝被綁在竹竿尖上,拿竹竿的差役慢慢伸直了竹竿,將那捆窩枝慢慢伸到梯子上的趙貞吉身邊。
趙貞吉取下那捆窩枝,放在槐樹的一個杈椏間,一根一根拿起,在殘窩上搭建起來。
樹下,那幾個人都看懵了。
杭州官驛海瑞客房
“你太偏激!趙中丞也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譚綸顯得很是激動,語氣也激烈起來,對著海瑞,“你海剛峰是個剛直的人,上憂社稷下憂黎庶!可我大明朝也不只你一個海瑞憂國憂民!‘越中四諫’你總聽說過?‘戊午三子’你也總聽說過?他們就都是敢於上疏彈劫嚴嵩父子的直臣。而這七個人又都是誰救下的?是徐閣老舍了命救的他們。趙中丞是徐閣老的學生,他未必不恨嚴黨‘未必不想清除君側?就是因為前車有鑑!嚴黨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直言參劾他們的清流就有一百多人。其中被殺者二十餘人,被流放者三十餘人。倖免於刑被罷官者更不知凡幾!為什麼會這樣?就是因為嚴嵩孤立皇上閉塞言路,將他們所做的種種不齒之事暗中都牽到皇上身上。以致只要彈劾嚴黨便成了攻擊聖上。今天他們終於弄到國庫空虛無以為繼的地步,幹出了浙江這些神人共憤之事。這些事呈上朝廷之時便是嚴黨倒臺之日。萬世之功,一步之遙。趙中丞也是因為深知前車有鑑,才叫我來勸說你。浙江一案,萬不可牽涉聖上,一旦牽涉聖上,又將前功盡棄,嚴黨依然不倒,且將禍及朝中舉薦你我之人。剛峰兄,事可從經,也可從權。這個道理你也不明白嗎?”
王用汲這時也被譚綸的慷慨陳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