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就跟他到皇上面前理論!滾,立刻滾到上駟監去!”
隨從太監這時真的懵了,遊魂般抬起了地上的衣服,也不穿,光著身子又遊魂般走了出去。其他的太監有些人暗喜,有些人沮喪,都低了頭站在那裡。
黃錦的目光慢慢掃向他們:“在這裡我給你們打個招呼,不要打量著要改朝換代了,便這山望著那山高!想明白些我們這些人都不是人,固有了皇上我們才算半個人,因有了老祖宗這麼多年呵護,我們才活得像半個人樣。誰要是連這點良心都不講,就是半個人也不想做了。不想做人就去做畜生!都聽到了沒有?
“是!”所有的太監都一齊答道,有些聲高,有些聲低。
黃錦這時目光才細細地望向了楊金水,見他木人一般,輕嘆了口氣,對那兩個提刑司行刑太監:“給楊金水換上乾淨衣服,不用戴手銬了,抬到內院樹蔭下去。”
兩名提刑司太監:“是。”答著便過去給楊金水卸手銬穿衣。
黃錦這才向院內值房走去。
司禮監值房
“去了趟江南,競連回話都不會了!”黃錦走到值房門口便聽見陳洪也正在這裡發威,臉一陰,徑直走了進去。
司禮監值房北牆原束的五把椅子還是五把椅子,只是呂芳原來坐的正中那把椅子上現在坐著陳洪,陳洪右邊最後一把椅子還坐著石公公,陳洪左邊最後一把椅子還坐著原來那個秉筆太監,緊靠陳洪左右兩把椅子卻空著,右手那把原是陳洪坐的,左手那把仍是黃錦的位子。
今天兩側的椅子上倒坐著兩個特殊身份的人,便是太醫院的兩名太醫。
兩個押解楊金水的錦衣衛正跪在值房當中受陳洪呵斥。
見黃錦進來,石公公和另一個秉筆太監都站起了,兩個太醫也站起了。
陳洪原本不想站起,但知他從玉熙宮來,也只好慢慢站起,帶著客氣問道:“主子有旨意?”
黃錦走了過去,在自己那把椅子前站了:“著仔細訊問楊金水,然後將浙江的奏疏呈上去。”
陳洪:“這就是了,正訊問呢。”說完這句帶頭坐了下去。
黃錦、石公公和另一個秉筆太監跟著坐了下去。
兩個太醫屁股挨著椅子邊也慢慢坐了下去。
陳洪目光這才又盯向了兩個跪著的錦衣衛:“都聽見了,皇上在等著回話呢。咱家再問你們一句,楊金水是哪一天瘋的?怎麼瘋的‘你們怎麼知道他真就瘋了?”
兩個錦衣衛對望了一眼。
“是。是屬下們回話不清。”年紀稍大那個只好重新稟道,“楊金水是六月二十一發的瘋,一連十天整日整夜鬧騰,說是好多鬼魂來找他。七月一日上諭到,宣了旨便痴呆了,不再鬧騰,也再不說話。餵飯便吃飯、喂水便喝水,不喂也不叫餓。便溺也都失了禁,全拉在身上。”
“可見這是裝瘋!”陳洪再不耐煩他們的回話,大聲喝道,“人呢?”
當值太監那頭在門外立刻答道:“回陳公公,正在外面給他洗呢。”
“聽說浙江重審鄭泌昌、何茂才的供詞你們也帶來了?”陳洪緊接著問那兩個錦衣衛。
“帶來了。”一個錦衣衛從懷中貼身處掏出了那份烤漆粘著三根羽毛的牛皮紙封口急遞,卻有些呈也不是不呈也不是,猶疑著說道,“趙中丞說了,要奴才們親手交給呂公公,然後由呂公公面呈皇上萬歲爺。”
“呂公公?這裡有呂公公嗎?”陳洪立刻拉下了臉。
呂芳突然被嘉靖派去永陵,旨意是察看萬年吉壤,並未明旨免去他的掌印太監,卻又讓陳洪暫署掌印,儘管官裡宮外許多猜測,畢竟不敢明傳。兩個錦衣衛這段時間一直在路上,當然不明就裡,現在見陳洪坐在呂芳的位子上,又是這般神態,才知宮裡起了大變故,一時怔在那裡。
石公公這時說話了:“呂公公派到永陵監修萬年吉壤去了。這裡現在是陳公公當家。”
“跟這些奴才說這麼多幹什麼。”陳洪立刻端起了威勢,對那石公公:“把東西拿過來就是!”
這時石公公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起身過去接過了牛皮紙封口急遞,轉身遞給了陳洪。
陳洪接過奏呈便想撕開封口。
這時黃錦說話了:“陳公公,既然趙貞吉說了讓呂公公面呈皇上的話,那就是這裡面的東西只有皇上能夠御覽。呂公公不在,我們最好都不要看。”
陳洪的手停住了,一臉的陰沉:“以往的規矩各省的奏疏不是司禮監都要看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