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高翰文:“他不是找你的彆扭,你出去吧。”
這時,何茂才那個隨員在門口出現了,問那書辦:“那個高知府到了沒有?”
書辦終於有個臺階可下了,猶自向海瑞嘟噥了一句:“莫名其妙。”立刻轉身向門口走去,對那隨員,“我現在就去問。”
“不用去問了。”高翰文大聲接道,“我就是。”
書辦的腳一下子又被釘住了,僵在那裡。
隨員連忙走進門來:“高大人原來早到了,快請,堂上都等著呢。”
高翰文對那隨員:“煩請通報堂上,我們馬上就到。”
隨員:“好。請快點,等久了。”說著疾步走了出去。
高翰文這才又慢慢轉向海瑞和王用汲。
王用汲兩手拱到了胸前,高翰文伸手止住了他:“二位知不知道我是誰都無關緊要。倒是海知縣剛才說,‘以改兼賑’的方略會不會讓兩個縣的百姓難以生計,這一點至關重要。只望二位這一點愛民之心到了堂上仍然堅持便好。請吧。”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王用汲望向了海瑞,海瑞也望向了他。
愣在那裡的書辦這時倒先明白過來了,從衣袖裡掏出了那塊玉佩,連忙跟了出去。
海瑞這才慢慢站了起來。
王用汲:“剛峰兄,事情得靠我們去做,但也不要太急。”
海瑞:“潤蓮兄,如果淳安、建德的百姓活不下去,你和我還能活著走出浙江嗎?”說完也大步走了出去。
王用汲的臉色立刻凝重了,緊跟著走了出去。
巡撫衙門大堂
鄭泌昌率先站起來了,何茂才以下那些官員不得不都懶懶地站了起來,一雙雙眼睛先是上下打量著走進來的高翰文,接著又望向跟進來站在門口的海瑞和王用汲。
高翰文向鄭泌昌一揖:“王命下,不俟駕而行。緊趕慢趕還是讓各位大人久等了。”
鄭泌昌笑著:“一個月的路程十五天趕來,高大人的辛苦可想而知。快,請坐。”
高翰文的位子居然安排在何茂才對面的第一位,這就顯然是職低位高了。鄭泌昌如此安排,用意很明顯,一是因為這個人是嚴世蕃舉薦來的,尊他就是尊嚴世蕃;更重要的是議案還得靠他去執行,籠絡好了,一聲令下,買田賣田雷厲風行,一個月內事情也就成了。可按官場規矩,高翰文這時便應自己謙讓,說些不敢之類的話,然後大家再捧他一下,見面禮一完,便把定下的議案讓他認可,明天開始行事。
可高翰文居然沒謙讓,而且對何茂才以下那些人不但不行禮,連看也不看一眼,便坦然走到那個位子前坐了下來。何茂才以下的那些官員臉色便有些難看了。但還是都忍著,只要他認定議案,照著去做。
高翰文一坐下,依然站在門內的海瑞和王用汲便真的像筆架矗在那裡格外打眼了。
高翰文又站了起來,對鄭泌昌:“中丞大人,兩個縣還沒有設座呢。”
何茂才這時不耐煩了:“省裡議事從來沒有知縣與會的先例。定下了讓他們幹就是。”說到這裡徑自乜向二人:“你們下去。”
王用汲的腿動了,準備退下去,可是當他不經意望海瑞的時候不禁一驚,便又站住了。
海瑞這時仍然直直地站在那裡,兩眼直視何茂才。
何茂才也是不經意間看到了海瑞投向自己的那兩道目光,不禁一凜——那兩道目光在燈籠光的照耀下像點了漆,閃出兩點睛光,比燈籠光還亮。
今天是怎麼回事?等來的一個知府跟省裡叫板,現在一個上不了堂的縣令居然也能讓人感到寒氣。這種感覺何茂才感覺到了,鄭泌昌和其他人也感覺到了。
但畢竟職位在,何況是掌刑名的,何茂才立刻擺出了威煞:“我說的話你們聽見沒有?”
高翰文立刻又把話接了過去:“淳安全縣被淹,建德半縣被淹,幾十萬災民,還要改稻為桑,事情要他們去做,就該讓他們知道怎樣去做。屬下以為應該讓兩個縣參與議事。”
何茂才的那口氣一下湧到了嗓子眼,轉過頭要對高翰文發作了,卻突然看見了鄭泌昌投來的目光。
鄭泌昌用目光止住了他,接著向下面大聲說道:“給兩位知縣設座,看茶!”
立刻有隨員在門外拿著兩條板凳進來了,左邊的末座擺一條,右邊的末座擺一條。海瑞在左邊坐下了,王用汲在右邊坐下了。
緊接著,門房那個書辦託著一個茶盤進來了,快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