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殤:“我就不明白了,我們幾個是造了什麼孽,人家都在為上學時的朋友天各一方而傷感,怎麼我們就是掙都掙不脫呢?”
周子言也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誰知道呢。”
“誒,跟盛世打算就這樣掰下去嗎?我看要是沒有天降大神幫助盛世嗎,你媽媽最多還能撐一兩年。”
“這是我當初拼了命也要建立國全的目標不是嗎?半途而廢可不是我的風格。”
“你不半途而廢?”寧顧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神情驚訝,“你不半途而廢怎麼好好的鋼琴不練了,還把人家楚大才女給甩了,你虧不虧啊?”
“寧顧。”周子言十分不悅,聲音聽起來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怎麼,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真不明白孫靜姝那丫頭喜歡你個什麼勁,還能喜歡那麼久?”
“她只是我的朋友。”周子言刻意加重朋友這兩字。
“……”寧顧已經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與周子言分辨了。“走吧,最近我家老媽子查崗很勤,要是發現我夜不歸宿,一定又要剝奪我的自由了。”
告別寧顧,周子言開車在寂靜的街上,路燈、天橋、霓虹燈閃耀的大樓,一個個的風景從車窗外滑過,周子言無暇顧及。
從當初打算走上這一條路開始,周子言就不曾想過有一天要停下來欣賞路邊的風景,這條路只有兩個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現在看來自己明顯佔了上風,不知道當胡迭微失去一切的那一天,她會不會有那麼一丁點的後悔。
而自己呢,自己又是否會後悔,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與自己母親兵戎相見,不是沒人都能承受這其中的種種折磨。
這一切,都僅僅是想讓她後悔,只要她後悔就行。
可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她硬是與自己拼了八年,八年都不曾低下頭對著死去的父親說一句對不起。哪怕公司已經岌岌可危,哪怕只要自己停手一切都能恢復正常,她卻還是那般固執。
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一個人犧牲身家,甚至犧牲與兒子的關係去維護。
胡迭微,儘管是自己最親的人,儘管在商場上已經是最瞭解的敵人,周子言發現仍然一刻都不曾懂過她。
不過這都不重要不是嗎?
夜色深重,萬籟寂靜,誰又會知道這個寬容而廣大的城市,正在醞釀著,一出又一出的讓人猜不透結局的故事。
天剛矇矇亮,木以就把未晞叫起來了,未晞其實可以想象木以肯定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著。
或許是太早的緣故,整個天空裹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霧,似乎是個很嚴肅的天氣。
未晞覺得很奇怪,天氣真的能夠懂人的心情嗎,每次都這麼應景而生。
其實這是用自己的心情在看待自然界的一切,如果你很開心你會發現一朵野花在微笑,如果你很難過你會看到一棵枯草的凋零,如果你很沉重,你會發現一隻鳥兒的悲鳴,相由心生。
墓地很冷清,只有一個打掃的大爺低著頭唰唰的掃著路上的落葉。
未晞很感慨,十年了,這裡又擴大了好多面積,新增了很多的墓碑。
這十年裡又有很多很多的人失去了親人。
十年的時間改變了太多太多,而陶蓁阿姨和楊叔叔卻一直停留在十年前的大火裡,再也不會改變。
木以把一束百合放在墓碑前,站起身,挺拔的身姿顯得尤其的孤傲。
“爸,媽,我回來了。”照片上陶蓁阿姨滿臉笑容,似乎是給木以的回答。
接下來是久久的沉寂,木以再也不說話,也無法說話,和未晞一樣了。
阿姨,叔叔,你們看到了吧,木以變了好多。木以不打架了,不抽菸了,也不會做讓人擔心的事情。他現在好努力,是個非常優秀的工程師哦,歐洲有好多出名的建築都是他的傑作呢。現在他要把他的傑作、他的成功搬到中國了,讓你們也能看見。
你們會為他感到驕傲吧。
未晞在心裡說著,當年的的陶蓁阿姨和叔叔對木以是一種很鐵不成鋼所以乾脆懶得管的心情,他們一定想不到在他們無法看到的歲月裡,木以會有多優秀。
木以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房間,整個人陷入僵硬狀態,一動不動。
未晞也不打擾他,他需要時間,來整理那些遲到了十年的心情。
十年啊,多麼漫長的一個十年。
這一個十年,未晞適應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