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我來,帶你走。”
“不要說這樣幼稚的話了。”她低低冷笑“當日我便是對紅淚如此說,結果呢,可結果……他死了。”
霜華的眸子盛滿悲愴,一種默哀大於心死的沉寂瀰漫整間地牢,沉悶半響,他到底只能低喚她告訴“那不是你的錯。”
幾近於牽強的安慰,與她而言,到底沒有絲毫作用。
“不是我錯,那又是誰?”
“鳳凰,別任性。”
“我不是鳳凰。”奴歌起身轉而走向角落中,俯身從已經破碎成布的衣衫上轉而撕下一塊,將亡魂蛇軀體包裹住,而後抱在懷中。
“我不是東方鳳凰。”在絕音錯愕中,她不急不緩的重複“其實一直以來,自作多情的你們都認錯了人。”
將一切打點好,奴歌緩緩抬起頭來,對視那雙纖塵不染的眸,一字一句道“如此說來你可能不信,但其實真正的東方鳳凰早就死了,就在她榮登青樓花魁那一日……我不過是千年之後一縷孤魂,白白佔用了她的身體,並且欺騙你如此久。”
…………
“我其實是騙子,你恨我嗎?”
“在真正屬於我的記憶中,你我正式初見,其實應當是在司凌夜的王府,而我彼時出賣自己去救你,那只是出於這身體的本能反應。”
“看見你受傷,這身體的心會不受控制的痛,所以我理所當然的幫你。”
“你恨我嗎?”
“其實你可以殺我。”
…………
滿室的壓抑,夜深死寂的地牢中唯有她的聲音徐徐兀自迴盪,帶著一種使人斷腸的空曠,殘忍。
絕音眸華閃動,定定看她。
玲瓏小嘴再啟,冰冷無情繼續道“所以,今日你所做一切,我都不會領情。”
“你到底要說什麼?”
靈巧小舌一滑,奴歌抬手自口中取出一枚薄如蟬翼刀片來“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來殺我,然後我們自此兩不相欠,我的事不要你再管。你的事我亦不會再關心任何,總之生死無干。”
“這是什麼意思!”霜雪之眸終於劃出一抹薄怒來,像是什麼在碎裂開,難得聲色內斂教訓她“胡鬧!”
“不要用這種教育小孩子的語氣訓斥我,我沒胡鬧。”奴歌揚了揚眉“你是第一個知道我身份的人,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倘若你真的喜歡東方鳳凰,那便更應該瞭解,一個人前後反差怎會如此之大?”
怎麼會不知道,怎麼會沒發覺?
不過一夜的時間而已,那曾經跟在自己身後叫嚷的孩子,猛然對自己視如陌生人,行事冷狠無情,已然多年刀尖上舔血模樣。
只一雙眼便可完完全全辨出,同一個身體,已經換了另一個靈魂。
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只是想如此一直護著她。
而今這種行程習慣的固執,已經再分不清自己是為了這個身體,還是這個靈魂。
可如今為何偏生揭穿呢?讓我繼續以這樣藉口保護你,不好麼?
“鳳……”
“我是0017。”奴歌驀然冷嗤打斷他“再或者請你直接叫我奴歌,雖然我不大喜歡這個名字。”
面對絕音意外卻暗含瞭然模樣,詫異的反倒是奴歌,此情此景她真想衝上去問一問他“你怎麼會不驚訝?”
可到底不能再如此親密接近他,並且不能再展現出自己心底任何真實想法。
但凡與自己過分有牽扯的人都是死於非命。
而今生命中僅剩的幾個人,到底不能再傷害。
哪怕今日傷碎他的心……亦是為他好。
“你走吧。”
終是不耐煩擺手“你進來看我,我已是很感動,而今日向你坦白這一切,你相信也好,不信我也罷,總之我不想再假裝下去,與你們這些明明陌生卻非要故作親密的人互相關懷,真是心煩。”
絕音並不回答她,亦是了無動作,只用一雙洞悉世間清塵的眼去審視,定定的,似乎能望穿其骨縫中的想法。
奴歌被絕音盯得有些不自在,生怕自己內心想法暴露,只得轉身面向牆壁,努力故作冷硬“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倒時讓人以為你劫獄可不好,你……”
“我答應了若雪,與她成親。”
‘哐———’
奴歌身形一蹌險些摔倒,剎那,彷彿清晰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卻不知是誰的,那樣悲痛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