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字清見陸南好幾日都魂不守舍,伸手上前拍了拍她肩膀,沒想到惹得陸南像被丟進開水鍋的公雞,一躥幾尺高。
“啊……是字清兄啊。”陸南髒話還沒罵出口,看到是韓字清,把最後那個動詞硬生生吞了回去。
韓字清收回手,背在身後。關心的問道:“阿南,你最近怎麼心神不寧的?是不是有人又為難你了?”與陸南相處數月,對她那寧折不彎的脾氣還是有所瞭解的。雖然平日一副害怕生事,對誰都小心陪著笑臉,看起來好欺負的樣子,一旦戳到她的怒點,根本不分個你死我活是不會罷休的。因此在這個遊騎營裡,“他”這個犟驢已經小有名氣了。
“沒沒沒……”陸南擺擺手。韓字清對她一直像兄長一般,幾次惹事都是他去跟人家做小陪低的說好話,老兵們,尤其是小隊的兵頭,整人的方法層出不窮。如果想修理她,綽綽有餘,只是韓字清怕她到時打起仗來在戰場上吃虧,到處去給他說好話。
她陸南就是對這種老好人沒辦法。
“要是有事就和我說,我想辦法幫你,畢竟大家都是同鄉,你年紀小,我為兄長的,自該多照顧你一些。”韓字清笑笑,作為家中長子,總是不自覺的去關照比他小的人。而陸南脾氣秉性都與他的么弟十分相像,更是免不了想要比別人多親近一些。
“好好好。”陸南敷衍道,轉頭認真地鏟著馬糞。心中自嘲的想著,現在她大小也有個官職了——鏟屎官。
自從前幾天一時犯渾,忍不住和卓九方結了樑子,氣的對方黑著臉憤憤然走掉後,她就後悔死了。本打算好的,夾起尾巴做人,待戰事一起,便找機會逃出這個狗屁軍營,這裡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日復一日繁重的勞動,都是他們這些新兵必須承擔的。大到運送軍資糧草,小到給什長們遞話跑腿,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演兵操練,晚上還要輪班值崗,遇上脾氣不好的兵頭,被罵是輕的,拳腳相加都是常有的事。
不過基本都是別人被她“拳腳相加”,然後韓字清就屁顛屁顛的跟人請罪去。漸漸地即使是兵頭們,也懶得再找陸南的麻煩。
可是卓九方不同,他的級別要高出很多,家族又先後得到兩位皇帝盛寵,對他如此無禮之人恐怕屈指可數,頭一個就得數到她……
“唉……”衝動是魔鬼。陸南幽幽長嘆,自己引以為傲的謹慎和控制力,一再重新整理底線。變得不禁挑釁,暴躁易怒。
韓字清正要作勢開導這個他傾注過多關愛的“小弟”,馬廄門口忽然呼啦啦進來七八個兵丁,為首之人不客氣地吼道:
“右翼中營的陸南是哪個?”
陸南聞聲看去,正對上那人的目光,來人上下打量一遍眼前正端著一鏟子馬糞的少年,輕視之情浮於面上。真是個什麼規矩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看來就是你了?”
被人用手指輕蔑的指著,陸南有種掰折那根手指的衝動,還好韓字清見狀及時在她身後拉了一把。上前行了禮,陪了個笑臉道:
“陳兵長有禮。在下長陽什長韓字清,這正是屬下軍卒陸南。不知兵長屈駕蒞臨,有何吩咐?”
陳一鳴滿意韓字清對他恭敬的態度,語氣緩和。“在下奉監牧使卓大人之令,前來呼叫右翼中營陸南,于飛駿營服役。”隨後左手在懷中一掏,拿出一張蓋了紅色兵印的調令。
韓字清恭敬地接過那張蓋著紅印的紙,細細小心看過,又恭敬地遞迴陳兵長的手裡。“得令!屬下這就吩咐陸南迴去收拾包裹,隨兵長前行。”
陳兵長點點頭,示意兩人快去快回。
韓字清忙拽著陸南,一陣風似的奔回營帳,親手幫忙打包陸南的武器衣物。嘴裡還不停地囑咐著:
“看不出你小子命還挺好,被卓大人相中,福氣不淺啊!”
陸南心裡叫苦,哪裡是福氣不淺,恐怕是禍根深中吧,要是韓字清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這個卓大人,肯定會一臉同情的好好超度她。
陸南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可惜她所有的家當少的可憐。兩件換洗的衣服卷卷打成包裹就齊活了。
“能不能不去啊?”陸南明知答案仍不死心的問道。
韓字清一臉不解,監牧使卓九方所帶的隊伍,隸屬後勤部隊,每兩萬人的隊伍就要有六千人分管糧草馬匹,如若戰事不那麼激烈,須全軍上陣,這些人是要留在營中保護後方的。也就大大增加了活下來的機會,而他們這些衝鋒佈陣的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在兩軍對沖之中。
“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