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伸手使勁掏起自己耳朵,先掏出泥土沫子,繼之掏出一絲血痕。再後來,耳朵裡忽然流出鮮血。排長呆立在那裡,過了好半天才低聲說道:“我聾了……媽的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順溜傷心地一把抱住排長安慰道:“排長,沒事……你有我呢,我幫你聽。”
排長感動地拍了拍他,繼而看向周圍戰友的屍體,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表情嚴肅地說道:“二雷,看來戰鬥還沒結束。司令員叫我們狙擊四十八小時,現在還差二十四小時呢。”
順溜使勁點頭道:“明白。”
“敵人就在岡子下頭待著,天一亮他們就會攻擊。所以,咱倆得死頂二十四小時,就是一整天。然後,司令員肯定會來接咱們回去!雖然我耳朵聽不見了,但眼睛還好使,我還能打!”眼見順溜點頭答應,排長連忙安排道。
順溜鼓勵著說道:“你肯定能!”
可是稍一思索,排長忽然悲傷地說道:“就有一條,我聽不見動靜。打起來後,聽不見動靜就會犯呆,一犯呆就死得快。二雷你記著,我要是先戰死嘍,你自個兒堅守岡子。一定要頂到明天天黑!”
順溜神色一黯,隨後使勁點頭道:“放心吧排長。”
滿意地看到順溜點頭答應,排長再次關切地問道:“傷著沒?”
順溜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後,搖了搖頭。
“今天你打得好,勇敢。明天還要繼續努力。”見順溜沒受傷,排長欣喜地誇獎道。
順溜得意地說道:“啥明天?我天天都這樣!”
可惜排長根本聽不到他的話,仍然自顧自地命令道:“二雷。現在的任務是,你要儲存體力,睡一覺。不然明天沒法戰鬥。現在你就睡,我盯敵情。”
“你啥動靜都聽不見!怎麼盯敵情?”
“你說什麼?”
“我說——你睡,我來盯敵情。”
“你說什麼?”
見排長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話,順溜無奈地頭一歪,自言自語道:我睡,盯敵情歸你了!“
排長譁拉開啟槍膛看看,推上子彈,叮囑順溜:“我眼好使,你只管放心睡。看,你睡那邊去,那邊安全。”
順溜一翻身滾入排長指定的土坑,隨口頂撞一句:“我睡?我不放心也照睡?”
陣地四周一片黑暗,眼見沒有絲毫異常,排長表情漸漸放鬆,開始教育起順溜:“二雷,你要是睡不著,咱們聊兩句,以後可能沒機會了,我再不給你提個醒,不行了!二雷啊,你這同志優點很突出,毛病也很突出。什麼毛病哪?第一是散漫,組織紀律性太差,你把山溝溝裡的壞毛病都帶到部隊上來了!”
順溜失笑著反駁道:“屁!排長你在放屁!”
排長什麼都沒聽見,仍然繼續教育順溜道:“第二,你驕傲自滿,你仗著司令員喜歡你,全分割槽你誰都瞧不上!同志們意見可大了,你這樣絕對不行!”
順溜打著呵欠繼續頂撞道:“排長瞎說,就你意見大,我就是瞧不上你!分割槽裡我最佩服司令員,再就是翰林。他什麼事都知道,什麼字都會寫。”
“哦,我舉個例子,比如分割槽滿月那天,咱們外出伏擊吳大疤拉。目標出現時,鬧不清他是司令員還是吳大疤拉,當時我並沒有下令開槍,是你不聽從指揮,擅自開槍的,對不對?”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排長數落著順溜的不是,可是他卻沒看見,順溜此刻早已入夢。
第十五章 營 救
看著身邊的姐妹們忙著將案上的布料剪開,迅速地縫製著軍裝,忙碌著的吳妮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陳大雷讓他去土地廟果然另有緣由,看到那堆積如山的布匹,吳妮就知道,這一定是他搞的花招。
“聽說,新四軍又打仗了!我一個來串門的親戚說,厚岡那邊的槍聲打得可兇了。”
“誰跟誰打啊?是新四軍跟鬼子打上了,還是跟國民黨軍打?還是鬼子跟國民黨軍打上了?”
“我兄弟在一分割槽當班長,不曉得他在不在裡面?”
“我叔還在三分割槽呢……”
雖然手中不停地忙碌著活計,但是對於傳來的訊息,眾人卻絲毫不加掩飾地流露出擔心的神情。
“你們不必擔心,是六分割槽和鬼子打起來了。”聽到眾人的猜測,一直忙碌著的吳妮忽然開口道。
聽到吳妮的話,身邊一直忙碌著做手工的妹子忽然失聲痛哭起來,聽到哭聲,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奇怪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