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三天。應該快到徐州了。說起來去年春節是在青州過地。少爺今年和老爺太太聚在一塊。說不定能在南京過個團圓年呢!”
被琥珀這麼一說。張越頓時想起了那回在青州眾人圍坐炕上過年地情景。那時候杜還是客。如今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年。她卻已經成了自己地妻子。他正回憶著那時候在炕上吃團圓飯時自己都說了些什麼話。
響起了砰砰砰地敲門聲。
“元節!”
聽出那是房陵的聲音,靈犀連忙站起身去開門。她打起簾子,才將艙門推開一條縫,外頭的寒風就迫不及待地鑽了進來,那熱身子一吹冷風,她竟是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將人讓進來之後就緊趕著關門。身子滿是雪珠子的房陵瞧見屋子裡這麼一番光景,不禁沒好氣地撇撇嘴道:“你倒是好命,圍爐烤火俏婢相隨美食果腹,外頭的事情任事不管。那位陸公公吩咐,今晚要停靠濟寧州,你有什麼章程?”
此時琥珀用銀瓶倒了茶奉上,就和秋痕靈犀一起避到了裡間。張越隨手拿起一件銀鼠皮半袖披風遞給了房陵,一聽這話便笑道:“你這個百戶還真夠盡職盡責,只不過這章程自然有那位陸公公去定,咱們如今什麼都不用管。”
脫下那件被雪濡溼的鶴氅,換上這件暖烘烘的披風,房陵著實覺得這些天的際遇很有些離奇。自己一個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卒竟然讓天子下旨恩蔭百戶,一下子從爹爹不疼姥姥不愛變成了家裡的紅人,那會兒他幾乎懵了。等到安遠侯柳升召見,命他隨行護持張越和陸豐這一行,他方才恍然大悟。
因為是庶子,他自小就比兄長更用功更賣力,兼通文武並非是虛言,可李茂芳輕飄飄一句話,就全盤抹煞了自己的多年努力。原本已經被踏在泥裡,可他竟然又因為一個機緣而重新站了起來。儘管不知道張越用什麼法子讓天子注意到了自己,但他心裡早就認準了這一切都是張越的幫助,於是更想利用此次的機會好好盡一盡心力。
“元節,難道你一直打算讓那位陸公公擋在前頭?這些太監權閹素來都是裝模作樣裝腔作勢的人,你越是顯得好性子,他越是騎在你頭上。你既然有天子劍,到時候也得在人面前露一露臉,至少讓他們知道這次並非陸豐一個人做主。”
張越也不答話,笑呵呵地將房陵拉到了舷窗邊,忽然一下子推開了那扇糊著粗製高麗紙的窗戶。一時間,寒風裹挾著雪粒子兜頭兜臉地撲了過來,房陵一個措手不及,一連打了三個噴嚏。好容易適應了這溫暖到寒冷的轉變,他便氣急敗壞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在這溫暖的屋子裡呆的時間長了,自然就不會料到外頭的寒風有多麼料峭,所以一開啟窗子,輕則像你這樣打幾個噴嚏,重則感染風寒甚至重病不起。這種道理對於如今的情形也是一樣。那位陸公公一向認為我是知情識趣的人,若是我一丁點小事也要豁出去和他相爭,他必定會時時提防我,就好比站在窗前一定會披上一件厚衣裳似的。這時候爭一時之氣沒意思,來日方長。”
儘管窗外還是陣陣寒風驟然襲來,但房陵已經忘了那寒冷,只顧著琢磨張越這話,漸漸品出了一些滋味。他當初和富陽侯李茂芳結怨雖然出於偶然,但細細思量,何嘗不是因為他當初太忍不住氣?剛剛他還勸說張越不能被人力壓一頭,敢情還是沒想明白!
房陵素來是爽朗性子,此時想明白之後就拍了拍腦袋笑道:“怪不得皇上對你另眼看待,只你這份心性我就學不來,更不用提見識。成,以後我都聽你的。”
傍晚,四艘官船停在了濟寧州的碼頭上。此次出京,朱棣特旨從京營調撥了五百精兵,為的仍然是當初護送張越和陸豐前往青州的千戶周百齡。和上次一樣,每百人中皆配備刀牌手槍手火銃兵弓箭手,各由一名百戶統領。除了房陵這個功臣子弟並沒有任何從軍經歷,其他人都是之前的老手,安排細密穩妥自不用說。
雖說船上帶足了菜肉果蔬,但既然是靠了岸,陸豐自是額外吩咐人上岸辦置晚飯,又請了張越到自己船上。
不多時,程九就提了食盒進門,一樣樣擺滿了整個桌子。除了中間一盤微山麻鴨之外,旁邊便是醋鯉魚、松花蛋、紅燒羊肉、金針豆芽,最難得的卻是一盤原本該是夏天才有的蓮藕,也不知道是哪家大戶藏在冰窖中的反季珍物。
見那些菜依舊熱氣騰騰,張越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程九連忙笑呵呵地揭開了夾層,下頭恰是用的一層熱炭。見張越面上訝然,陸豐想起上一回自己還羨慕過張越那個來自英國公府的捧盒,頓時極其得意。等到一頓飯吃完,杯盤碗碟都收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