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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迎著同學們種種異樣的目光,用一種平和而淡漠的神色,徑直走到那個屬於她的小小座位上。

“你好,我是你的同桌,我叫許文彬——你以後可以叫我文彬。希望我們能夠互相幫助、成為好同學。”那個眉目清秀、面向斯文的男生朝她伸出手來,用溫和而略透著幾分稚氣的聲音自我介紹著,臉上始終溢滿了親切和善的微笑。——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那個男孩的笑容,竟是溫柔得如同初春第一縷明媚的曙光。

雖然順利進入了這座學府,然而這座由貴族豪紳一手締造、充斥了政客與富商子女的高階學府,又怎會從真正意義上接受這樣一個毫無背景、衣著寒磣的孤女?

老師們歧視她、從未正眼看過她;同學們排擠她、在背後嘲笑她……甚至連和她一同被分配到這所學校的、那個同為孤兒院出身的同班男生,也由於她成績處處比他優異,而在背後造謠、抹黑她。

——對於一個時年僅有六歲的孩子而言,那是一段多麼壓抑而憋屈的歲月啊?

然而,在這個人情淡薄如紙的環境裡,卻有一個宛如五月陽光般的男生,闖入她的生活,照亮了她那段困頓而迷惘的晦暗長路——

那些倥傯如萍的歲月裡,這個男生時常給予她溫柔細緻的幫助——從生活用品、到學習用具、及至生活中的一點一滴微小的細節……都是那樣無所不至地照顧周應。

“汐昀,你在這裡,過得好嗎?”——那是在她脫離孤兒院的生活、被一戶有錢人家領養的一年後,在許文彬的多次請求之下,她終於推諉不過,便領他去自己的新住處“參觀”。然而,望著那個四周充斥著嗆人的煙味與酒氣的狹小房間,貴族少年便不由眉心微蹙,關切地探問她的生活近況。

然而,她卻是想也未想,便淡淡答道,“有什麼好不好的?他們雖是黑道首腦,在這個時局動盪的年代,仍不斷傾軋政府的銀錢、傾軋前線賴以抗戰的生存食糧。可是,他們畢竟給了我一個可供安身的屋簷……這間屋子外面如何混亂喧鬧與我無關,他們在這行上手段如何也與我無關,至少,他們還願叫我一聲‘女兒’;給我三餐溫飽,讓我不需要在孤兒院裡吃那些孩子們搶剩下的殘羹冷飯……”

“汐昀……”她話音才落,便聽身後傳來一聲喑啞的嘆息,那嘆息聲裡似夾雜了幾許難以言喻的苦澀。在她回過神時,那個十四歲的少年已驀地在身後緊緊圈住了她的身子。

寒冬的夜晚,有不知從何處湧進的冷風,吹入這間沒有暖氣的房間。不知是否因為覺得寒冷的緣故,那個被他圈禁在懷中的身軀瑟瑟顫抖起來,彷彿一片遲暮的枯葉,隨著那個懷抱的溫度不斷升騰、而抖索得愈加厲害。

情意初動的男女,最難剋制的,便是這種青春的萌動。

貴族少年一分分地俯□,緩緩含住了她豐柔的唇瓣——那便是她的初吻,在十四歲的聖誕之夜、在毫無氣氛的情境之下,交付給了那個同齡的貴族少年。

——那一幕彷彿變成了慢動作,深深銘刻在她的腦海裡,帶著當日灼燙的溫度,深深、深深地灼燒在靈魂深處。讓她每每在想起之時,心緒便會如潮水般激烈沸騰。

然而,溫馨的時光總是那樣的短暫、匆匆而逝,讓人根本無暇沉溺,回憶的膠片便疾速向前恣肆奔騰,將鏡頭拉向了那黑暗的旋流中……

那些血腥的、猙獰的畫面,從她記憶裡猶如電光般迅速掠過,最終……將回憶的影像,定格在了那一日——

法庭外,咫尺間的兩人對峙而立,空氣中彷彿有看不見的張力阻隔在二人面前,靜滯中的矛盾和激烈的火焰一觸即發。

她的表情淡漠而平靜,眸中那雪亮冰寒的目光,似在告訴這位相識多年的“前男友”,自己已立定了某種決意,再不會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變分毫。

而他目光顫動,一時間,憤怒、憐惜、悲慟、茫然、惋痛……種種激烈而壓抑的神色,從他烏澄雙眸裡交替閃過。然而,這種種神色最終都沉澱了下去,凝結為一種情緒——

一種沉沉的彷徨與無助。

——那個貴族少年在她邁入法庭大門的前一刻、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臂,語音沉痛,似乎含著強烈的不解與質問:“汐昀,你可想清楚了?——你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了!”

“我知道。”她面無表情地抿唇答道。

“你為什麼……都不先顧及一下我呢?”他聲音顫抖得厲害,顯得無助而又無望。

然而,她卻只是以冰冷的笑容回應他滿含質問與不甘的目光,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