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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至這個時代——如今的你,已經完完全全是這個時代的人了,這點你不需要顧慮。”柳千寒頓了一頓,緩緩嘆息道,“至於他……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因為我的靈魂尚活在這個世界,所以他永遠無法繼承我的力量——無法,完全覺醒……”

冷汐昀再度冷笑起來,似乎在強自按捺著內心翻騰的怒火,然而緊咬的牙關卻在微微發顫:“呵……所以,他對於你們而言,便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了;他是死是活,對於你們而言,也都不那麼重要了——是吧?”

迎著這個少女憤恨而譏誚的目光,柳千寒眸底再度浮起一絲悲憫之色,輕嘆道:“就當作那是一場夢吧……就當他是你夢中的人,從不曾真實存在過……這樣,他也再不必經歷凡人的生老病死、經受愛恨離別之苦。”

“不——你住嘴——你不配提起他——你這個無情的人!”然而,他話音未甫,剎那間,少女便彷彿爆發般地厲聲狂喝著、打斷了他,那平日清凌動聽的聲音此刻聽來竟然猶若鬼泣狼嚎一般,令人不忍卒聞。

他那溫和而清虛的目光彷彿暗藏無數無形的冰凌,一瞬間將她的心死死冰封……令她幾乎窒息。

“我不會幫你的——死也不會!”她用生平最冷漠的聲音丟下這樣一句,便驀然間推開了房門,轉身疾奔出去——她奔逃得那樣急、那樣的快,就彷彿身後有一隻看不見的惡魔在追趕著她一樣。

“冷姐姐!”守在門外的禁凌雪見狀,面色登時一變,立即縱足追了出去。

柳千寒站在窗前,默默看著那二人的身影漸漸模糊為屋外悽迷夜色中兩個微漠的黑點——一陣料峭的夜風從窗外迎面拂來,吹動起他瓷青色的衣袂。

“柳先生?”在這猶如時光凝滯般的寂靜之中,封無痕疾步抱劍入屋,在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然而,青衣的先知竟彷彿沒有分毫的覺察一般——那一瞬間,封無痕清晰看到:這位神通無量的先知唇角無聲地牽起了一個蒼涼的笑意。

整座廬屋以及屋外那大片空蕩蕩的竹林,彷彿灰茫茫的大片荒蕪的沙漠,將他的眼神也映照得蒼涼而荒茫,宛若一片沒有顏色的雪。

他的雙眼可以洞穿過去與未來,洞悉所有人內心裡的秘密……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瞭解過他,他也從不允許有一個人真正走入他的生命。

然而,這樣的人生,是多麼的……寂寞呵……

七千年前,那棵胡楊樹下、那個夜夜聽他吹簫的少女的容顏依稀還時而在他眼前浮現——那個孤寂而深情的少女,用她的純潔、用她的愛與生命,鈐印成了一個無形無質的詛咒,讓他竟是生生世世、都無法規避與解脫……

那才是他畢生最深的魔障。

18

18、六潛流(上)。。。

廬屋外,天色已然黑透,整個夜空猶如被化不開的濃墨層層浸染,那漆黑的墨色濃滯得似要滴下來一般。

許是錯覺吧?——那一線殘月深深隱沒在厚厚的墨雲之外,又被青鬱森翳的幽篁遮蔽——這是片竹海,不知位處於中陸的何處,竟仿似廣闊得看不見邊際;內中暗影重重,看去彷彿有無數厲鬼悄然蟄伏一般。

六月的夜風在茫茫竹海間梭梭穿行,篁葉在風的煽動下相互摩擦出尖銳的吟嘯聲,聽去竟猶若鬼泣一般,令身處其間的人都不自禁地不寒而慄起來。

冷汐昀沿著竹林間的石徑一路疾奔,那個男子清冷的聲音猶在耳畔吟響,竟是比遍佈四周、那些詭異的聲響更令她不寒而慄。

狂亂的奔逃之中,足下無意間絆住了一塊石頭,她重傷初愈的虛弱身體竟不堪躲避,一個踉蹌間,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她渾如虛脫了一般,竟是再也沒有了掙扎的力氣,徑自匍匐在冰冷的、碎石鋪砌的小徑上,似乎已然再也感覺不到疼痛與寒冷,只是怔怔地仰起臉,遙視著頭頂那片被竹枝割碎的、沒有月光的夜空,明亮的眸光愈漸惝恍迷離,彷彿心魂都已慢慢脫離了這具空虛的軀殼……

——當所有的誓言都已破碎在風中,所有的回憶都淡漠成灰白的影像,宿命傾覆了人世所有的愛恨悲歡……她生命中最後記得的,或許仍是——關於那個名叫“許文彬”的少年的一切罷?——

“這位是你們的新同學,她叫冷汐昀。汐昀——過去,你的座位在那邊。”那一年,她還未滿七歲吧?作為孤兒院無父無母的孩子,由於抽籤時出乎意料地抽到了一支好籤,她從而得以進入這座被喻為全市最好的學府中讀書。在老師的介紹聲中,她揹著那隻小小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