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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到了自己天命不久了,所以才對我說了那讓我擔著擔子的話。

安葬了父親,結好了草廬,爺才放過了那群鬼,他對那些鬼說:“這月十五,爺給你們每人兩柱香的時間,都可以回家去看看。記著,只可看不可擾,亂了規矩的就永遠別回來了。”

爺說完,那群鬼又是跪在地上一番磕頭作揖,之後便逃也似的四散了。

只有那個女鬼沒走,她始終跪在父親的棺材前面,神色悽悽。

我拉了拉爺的袖子,用手指給爺看。爺見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繼而拉著我的手來到了女鬼身邊,對那女鬼說:“先回去吧,你們遲早有相聚的時候。現在我也沒法救你,而他也不能跟著你走。”

爺的話說完,那女鬼愣怔了片刻,對著父親的棺材又叩了三個頭,站起身又來到了我的面前,歪著腦袋對著我端詳了好一陣子,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待她走遠,我忍不住就問爺:“爺,這個女鬼幹嘛的?你怎麼不讓我收拾她呀?”

爺看著那女鬼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以後你自己會知道的。記著,你不能收拾她,以後還要時常來看看她。她也不易呢。”

爺的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想再問個清楚,那剛才已經平靜了的桃核泡子裡卻突然又濤聲大作了。

我急忙轉過頭去看,只見一股子湖水就像一把刀一樣,向著我爺劈頭蓋臉地砍了過來。爺一見狀,喊了一聲“黑娃子小心”,隨後就伸出一隻手來,抓著我的領子把我向後遠遠地摔了出去。

我被爺一下子摔出去十來米遠,就在落地的那一刻,我便驚異地看到,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突然從桃核泡子裡飛了出來,“通”的一聲重重地砸在了岸邊上。

我被摔的屁股蛋生疼,呲著牙往那邊看去,發現爺當時見到那棺材出來也愣住了,臉上浮現出一抹極其複雜的神情。

那口棺材落地之後,緊接著便傳來了一陣吱吱呀呀鬼磨牙似的聲音,伴隨著這樣的聲響,棺材蓋緩緩地開啟了。

棺材蓋剛開到一半,便見一道紅色的影子“攸”的一下從裡面飛了出來,之後定定地站在了棺材蓋上面,我這時才看清棺材蓋上的“東西”。

我之所以把他稱為“東西”,是因為我當時實在拿捏不準他到底是個人還是個鬼。

那是一個看上去極其瘦削的老頭,卻鬆鬆垮垮地穿著一件極為寬大的大紅色的長袍。老頭的臉基本超出了人的範疇,顴骨高聳,眼窩深陷,嘴唇乾癟,下巴上稀稀拉拉地長著一綹山羊鬍子,如若不是他的臉上還有一層黃臘臘、皺巴巴的皮和一雙會動的眼晴,那活脫脫就是一具骷髏!

那個老傢伙一出現,便發出了一陣“桀桀桀”的笑聲,聽上去像老鴰在叫一樣,聽著人牙磣不已。他笑了幾聲,才開口說道:“黨存仁,哨子爺?好久不見啦!火氣還是這麼大嗎?”

黨存仁是爺的名字,對於九家窯的人來說,知道這個名字的可謂瘳瘳無幾,大家更習慣把爺稱為老哨子爺,把父親稱為元哨子爺(父親名叫黨復元),而我卻因為小名叫黑娃子的原因,打小就被人喊成黑哨子爺(那會兒還沒有黑哨這個概念,後來好多朋友也拿我這稱呼開玩笑,我無力吐糟,名字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心裡頭對眼前這個可怕的老傢伙不但認得我爺,還知道爺的名字的事情疑惑不已,當下也是豎起了耳朵聽他倆說話,連屁股上傳來的疼痛都似乎忘了。

那個老傢伙一說話,爺的臉上立刻就顯出了一副震驚的樣子,顫著聲音問道:“水窩子?你……你是活人還是死物?”

聽到爺稱他是水窩子,我的腦子裡也是“嗡”的一下,驚的瞪大了眼晴。

水窩子跟喊山哨子,那是千百年來從沒有變過的世仇!不過這倒也沒什麼。令我震驚的是,我從小就知道,水窩子的傳人從人世上消失,至少已經有五六代人、幾百年了,可是眼前這個老傢伙又怎麼可能與爺相識呢?

第四章 水窩子

絲綢之路沿途的幾個鎮子上流傳著一首童謠,是這樣唱的:

“祁連山上有神仙,喊山的哨子響連天,山神請他去赴宴,哨子嫌他菜太鹹;

沙窩裡有個沙綹子,隨著帶著個虎爪子,鑽進沙窩沒影子,嚇的沙霸篩糠子;

灘把子手拿火靈扇,灘老爺作揖又打顫,給你做頓手抓飯,求你不要把鍋端;

水窩子老爺最是牛,騎著河神水裡遊,哨子開道綹子跟,灘把子彎腰走後頭。”

這首不知道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