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前天在這兒落腳。一下子就捐了一千兩銀子,還不是隨便住,我看就連京城最貴的酒樓都比不得這鬼地方賺錢。”
“上樑不正下樑歪唄。”餘舒相信,那位老觀主在世的時候,升雲觀不會是現在這樣的風氣。
景塵揹負著劍盒,先是在室內走了一圈,不見有任何異常,也沒有人偷聽,就對趙小竹道:“我爹住在哪一間,帶我們去見他吧。”
“就在旁邊的院子裡,離這兒不遠,我先去探探路,你們等我回來。”別看趙小竹說話大大咧咧的,做事卻很仔細。
趙小竹閃身出去了,餘舒尋了張軟椅坐下,景塵在她面前走來走去,看著心慌,她便咳了一聲,叫他停下:“你是不是緊張?”
景塵幽幽地看向她:“你不緊張嗎?”
“我緊張什麼,又不是要見我爹。”餘舒順嘴調侃了一句,看景塵面露窘態,這才好心開解他:“你們父子隔了這麼些年相見,別說你緊張,你爹一定也盼著呢。”
這話有點昧良心,餘舒不止一次從雲華的語氣和神態中察覺到,他對景塵遠遠不如他對薛睿用心,大概是因為景塵的母親麓月公主是他被逼無奈的選擇,而薛睿的生母韓夫人則是他鐘愛的髮妻。
相反的是被薛家撫養成人的薛睿對雲華並沒有多少期待,不像景塵,哪怕知道雲華離棄他的事實,也不曾改變對父親的孺慕之情。
聽了餘舒的話,景塵不再走來走去,就站在門口,等趙小竹回來。大約有一盞茶的功夫,偷偷摸摸地拐了回來,招呼他們跟著他走。
升雲觀的道士們這會兒都在前面接待香客,趙小竹在前頭帶路,他們溜著牆根快步走進了隔壁院落,路上居然一個人都沒碰見。
這座院子要大得多,一共十多間屋子,連著走廊,修葺的乾淨齊整,他們來到最裡面一間,做賊似的閃身進了門。
“義父,我把他們帶過來了。”
這間客房不似剛才的簡陋,屋內擺設還算講究,繞過隔間的屏風,趙小竹撥開帷幔,室內有兩個人,一個是頭髮花白的老人,一個一臉兇相的男人。若不是趙小竹喊出聲,會出現在這裡的只有雲華和金柯兩個人,餘舒還真難認出來。
雲華坐在矮榻上,金柯立在他身後,看到景塵,雲華並不如何激動,至少比起與薛睿相認之時,餘舒覺得他這會兒表現的冷靜多了,倒不是說雲華冷酷無情,他看著景塵的目光也有欣慰,也有愧疚,只是缺了那麼點興奮,就顯得不是味了。
景塵來之前忐忑不安,真地見到雲華本人,卻很主動,他不等雲華開口叫人,就走上前去,結結實實地跪在雲華面前,輕輕喚了一聲“爹”。
雲華伸手扶他:“起來吧,你莫要跪我,我承受不起。”
景塵正要起來,聽他這麼說,卻跪著不肯動了,他說:“您不讓我跪,是不願認我這個兒子嗎?”
雲華道:“你娘因我飲恨而亡,你亦因我受盡磨難,你卻還願意認我為父,難道你就不恨我嗎?”
景塵道:“沒有父母,哪來的我,我可以怨盡天下人,唯獨不能怨恨父親母親。”
餘舒聽到他這麼說,忽然就替他難受起來,景塵進京這一年來改變了許多,然而一顆赤子之心,卻未曾動搖。
雲華眼神鬆動,嘆息了一聲。抬手搭在他肩頭,溫聲道:“為父年輕時候,也和你一樣豁達,好孩子,快起來吧。”
餘舒暗暗點頭,對嘛,這才是父子相認的節奏。
接著,雲華又為景塵正式介紹了金柯和趙小竹的身份,景塵比薛睿配合多了,乖乖地認了金柯做兄長。又認下趙小竹這個小兄弟。
“大哥。三弟。”
金柯笑眯眯地點點頭,趙小竹卻嘴快道:“錯了錯了,我不是三弟,我是四弟。還有——”
“咳咳。”餘舒猛地一聲咳嗽。打斷了趙小竹的話,把眾人的注意力都轉移過來,一本正經道:“長話短說。我們還有正事呢。”
她心說趙小竹長舌,差點就把薛睿供出來了,就是要坦白,也得薛睿這個當事人親口告訴景塵方是正途。
“對對,先說正事。”金柯出來打岔,指著景塵背在身後的劍盒道:“這裡頭裝的就是仿造的純鈞劍嗎?”
景塵解下來遞給他看,金柯取出劍,先捧到雲華面前,“您看。”
雲華接過,放在膝上摸索著劍身的花紋,慢慢搖頭:“我也沒有見過真的純鈞劍,不過聽我師尊形容過,確是與我手上這柄假劍有許多相似之處,景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