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中最後一個案子了。”
我默默地看著他,打心眼裡痛惜他如此固執。偵破了部長委託給他的案子以後,他
那早已蜚聲全歐的聲譽不是會添上一道更耀眼的光彩嗎?不過,我對他的堅決態度又不
能不欽佩。
突然我想起了激將法,就說:
“我想,你不會是害怕了吧?信裡那一席話甚至可以打動上帝。”
“不,”他回答說,“誰都不可能動搖赫爾克里·波洛。”
“不可能嗎?波洛。”
“的確,我的朋友。‘不可能’這種字眼是不應當隨口亂用的。其實,我並不是說
即使有一顆子彈打在我身邊的牆上我都會置之不理。人總是人呀。”
我笑了。他說話時一顆小石子剛剛打在我們腳下的臺階上。他那迅捷的聯想叫我覺
得有趣。他彎腰拾起那玩意兒,繼續說道:
“是呀,人總是人。雖然有時就像一條睡得又香又甜的狗,卻還是一叫就醒的。你
們有句格言就是這麼說的。”
“不錯,”我說,“要是有人在你眼皮底下作案,儘管你已經退休了,那傢伙還是
要倒黴的。”
他點點頭,可是心不在焉。
突然間不知為什麼他站了起來,邁下臺階走進了花園。這時一位姑娘正在花園裡向
我們這邊匆匆走來。這是個非常嬌媚的姑娘,當她走到波洛身邊時,波洛不知在看什麼
地方,結果一不小心在樹根上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我連忙跑過去同那姑娘一起
把他攙了起來。我雖然全部心思都在我那朋友身上,卻也感覺到——不是嗎?人們有時
不用眼睛只憑感覺也能看得一樣清楚——那姑娘有深棕色的頭髮和深藍色的大眼睛,滿
臉頑皮的神情。
“太對不起了,”波洛結結巴巴地說,“小姐,你太好了,我非常抱歉——哎喲,
我的腳疼得厲害。哦,不,不,沒什麼,只不過腳脖子扭了一下而已,過幾分鐘就會好
的。不過要是你們能扶我一下,黑斯廷斯,還有這位好心腸的小姐嗯,求這位小姐
來扶我可真是怪害臊的。”
我們一邊一個扶著這位嘮叨不已的老頭子走到臺階上,讓他坐在一張椅子裡。我建
議馬上找個醫生,可他堅決反對。
“沒事兒,我告訴你。只不過是腳脖子扭了一下。疼上一陣子便會萬事大吉的。”
他齜牙咧嘴地皺起眉頭,“瞧吧,一會兒我就會把這件倒黴事忘得一乾二淨。小姐,我
對你千恩萬謝啦。請坐一會兒,求求你。”
姑娘坐了下來。
“有什麼可謝的!”她說,“不過我總覺得應當請個醫生看看。”
“小姐,我向你保證用不著麻煩醫生。你在這兒比醫生還強呢。”
姑娘笑了起來,說:
“這倒很有趣。”
“來點雞尾酒怎樣?”我提議,“現在正是喝點雞尾酒的時候。”
“那麼——”她含糊地說,“我就沾光了。”
“馬丁尼酒(譯註:一種用杜松子酒、苦艾酒和苦味酒混合而成的雞尾酒)好嗎?”
“好的,要那種不帶甜味的。”
等我去叫了酒回來,發現波洛和那姑娘已經談得十分投機了。
“你想到沒有,黑斯廷斯,”他說,“岬尖上那所房子,就是我們剛才讚美不已的
那所,就屬於這位小姐。”
“真的?”我說。我根本想不起什麼時候讚美過那所房子,事實上我幾乎壓根兒沒
注意到那裡有一所房子。“它看起來怪陰森森孤零零的。”
“它叫作‘懸崖山莊’,”這姑娘說,“我很喜歡它。但它是一所古老破舊的房子,
而且一天比一天凋敝了。”
“你是一個古老世家的惟一後裔吧,小姐?”
“哦,算不上什麼世家。但我們姓巴克利的住在這兒已有兩三百年了。我哥哥三年
前去世後,我就成了巴克利這一家族的惟一繼承人了。”
“多淒涼!你一個人住在那所房子裡?”
“啊,我常出門。不過我不出門的時候家裡總是賓朋滿座的。”
“這倒相當時髦,不知怎麼回事,我腦子裡總有這麼個畫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