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不算,大家到此為止,各拿各的錢走人。”
“放屁!”開配撕破面皮叫了起來。“我看你象是存心來搗亂的。”
孔南生火氣冒了上來,腦袋一熱,夾起那粒骰子,使勁往桌子上一拍,只聽“啪”一聲鈍響,骨骰裂成二半,露出了夾在裡面的鉛芯。這下整個賭攤炸了窩,所有輸錢的人都不答應了,紛紛吵嚷著要莊家賠錢。
開配惱羞成怒,二話不說,拔出拳頭便往孔南生臉上打來。還好孔南生早有防備,往後一跳避了過去。可是,混亂中,寶官已經從後面包抄過來,手裡偷偷拎著一根藏在臺板底下的木棍,打算偷襲孔南生的後腦勺。
孔南生光注意了前面,沒顧到後面,眼看著就要遭到襲擊,說時遲,那時快,一條強壯的胳膊突然從人群中伸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那根高舉在半空的木棍,借勢劃了個圓,輕鬆地搶奪過來一折為二,如同折斷一根火柴棍一樣。二位莊家還算聰明,怔了一怔,一把擼盡檯面上的銀錢,丟下賭檔拔腳便逃。
孔南生就這樣結識了林子豪。
事後很多年裡,二人每次回想起今天的這一幕時,總不免要長吁短嘆地唏噓一番。如果說,人與人之間的相識和相知不需要什麼緣分的話,那麼,孔南生跟林子豪,還有小毛賊王福壽,如同前世註定般匯聚在小小的安豐鎮,並在特定的時間裡碰撞在一起,甚至相互影響到各自的生活軌跡,這樣的巧合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人們平時常說的所謂因緣際會,難道不正是這麼個意思?
林子豪今年二十四歲,比孔南生大二歲,但無論閱歷還是長相,都要豐富、成熟得多。他膚色黝黑、中等個頭,但雙臂和雙腿顯得特別修長,尤其是一張臉,五官如刀削般生硬,凸起的眉弓下,深陷著一對狹長的眼睛。這樣的眼睛,通常與俊俏無緣,但也少有兇殘氣息。所以,林子豪給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不象厲害腳色,卻也不大好惹!林子豪衣著也比較隨便,一身舊布衣,可見其境遇不佳,但渾身上下處處勃發著一股習武之人的英氣——正兒八經的習武之人,對付一、二個街頭痞子,還不是舉手之勞的小事?所以今天出手救助孔南生,簡直就如同本能反應一樣,根本就是不假思索的一件事,而緊接著自告奮勇闖進“仁泰”客棧,向無賴店主討要那被偷、賴的二百大洋,就稱得上是急公好義的俠義風範了。
孔南生帶著林子豪和王福壽再次來到“仁泰”客棧的門口時,已經將近午飯時分。
“喲,還找來二個叫花子做幫手?”老闆上下打量著林子豪和王福壽,露出二顆金牙仰面嘲笑道。
“豬頭,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王福壽人小膽子大,跳起身來叫罵道。
“都給我滾出去,別等我動手。”胖老闆看都不看乾瘦的少年人,打量了一下並不魁梧的林子豪,迅速評估對方的實力。
“你把我的包袱拿出來,我們立即走。”孔南生高聲嚷道。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嚷嚷什麼?”裡屋的門突然洞開,跳出了二名壯實的漢子。
看來,胖老闆已經料定孔南生會再次前來討要包袱,並有發生衝突的可能,事先請好了幫兇。那二個漢子,滿臉橫肉地敞著胸,露出身上的刺青來,肯定是安豐鎮上的土流氓無疑。
孔南生嚇了一跳,暗想麻煩大了,林子豪一個人對付這三個惡棍,怎麼可能應付得了?
“我再說一遍,把東西拿出來!”林子豪往前踏上一步,聲音並不很響。
“小兔崽子,口氣不小。”胖老闆搶上一步,想來個先發制人。
這廝張牙舞爪而來,本意是想先來個下馬威,如果林子豪往後退避一下,就算起到了作用,可誰知一直衝到跟前,對方仍然站在那兒紋絲不動。胖老闆楞了一下,沒了退路,只得橫下心來,舉起拳頭直搗林子豪的胸口。
林子豪仍然沒有後退,只是迅速側轉身體避開來拳,同時伸手搭住胖老闆的右胳膊,借勢劃了個半圓,腳下再悄悄一勾——這一轉、一搭、一劃、一勾,四個動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的,旁人還沒看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胖老闆已經象一袋土豆那樣沉悶地摔倒在地,並用左手捂住右胳膊,蜷縮著身體,一臉的痛苦。
“怎麼了?怎麼了?”原先一直躲在裡屋的老闆娘衝了出來,蹲在地上察看男人到底受了什麼傷。
“他孃的……斷了……”胖老闆扭曲著肥臉費力地說道。
二位請來的幫兇腦袋並不糊塗,眼見面前這位貌不驚人的年輕人,身手不是一般的敏捷,